窗外有块地

身体不适,从睡梦中醒来。

世界是寂静的,我赤脚走在地板上,昨天不小心碰倒的一本书,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拉开了厚厚的帘子,窗外,是一小片废弃的老房子,与这个城市有点格格不入。原本住人的地方,成了空地,被各式各样的灌木抢去了风头。几栋顽强的瓦房还在与岁月抗衡,将那片空地围成了一个圈,倒像是一个小小的园子,我倔强的觉得是属于我的。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雨水击打在褐色的瓦片上,一声一声的,我的整个梦里,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那雨不大,也不小,落在瓦片,叶子,地板,裂了口的钵,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有的清脆,有的浑厚,有的唱着,有的低声和着。大自然的曲子,不仅能入耳朵,还能入了灵魂,这才能够称为音乐。

此刻,雨却是停了的,也没有出太阳,但天空是白色的。被雨水冲刷过的土地,散发出腥甜味,钻入鼻孔,才引得我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我看着园子里的植物,全都是绿色的,没有花,也没有香气。却不知为何,有两只白色的蛾在嬉戏,你追我赶,上下翻飞着。它们或许是情侣,或许是兄弟,总之是不孤单的。白色的两点,在一片绿色中,跳跃,流动,带来了不一样的视觉触动。

我的身体,突然就好了一大半。我伸了伸懒腰,探出半个身子,旁边竟然有一颗树,宽大的叶子,光滑的树干,树上的果子还青涩着,不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呢!有几片叶子在动,那里躲着一只麻雀,是在吃果子吗?我静静的,不忍心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唯恐它受了惊吓,飞远了去。

最近,我常常感到孤单,有时候无病呻吟了,我就走到窗前,看看这残墙断壁。于有些人,它可能已经失去了使命,而于那些植物,于那两只双宿双飞的蛾,于那只偷吃的鸟儿,于我,真真是乐园。

灌木丛底下有东西在动,我相信是一只黄色的野猫,因为我常常在睡不着的深夜,听到它像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我总觉得,它在呼唤,在述说,它的话,我懂得。刚来的时候,房主提醒我,半夜猫叫怕会吓到我。我微微一笑,不会的,我喜欢它们呢!

我希望,这一块空地一直都在这里,那些倒下的瓦砾,被人丢弃的碗灌,肥沃的泥土地,肆意生长的青苔,无不牵动着我的乡愁。我的思念,我的童年,我梦开始的地方,就是这样的。

周围都是高楼,我只需下楼走几步,就有学校,超市,公交车站。这一块空地,也算是给我的一份惊喜,时时刻刻提醒我,只要愿意,处处均能发现美。你看,世界那么美,那些伤呀,恨呀,痛呀,多么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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