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有一天我写的字能够变成铅字,放在一排排的书架上供人们挑选阅读,而我自己呢,则背上简单的背包,去过一种漂泊的生活,走遍万水千山,然后用纸和笔刻画出我经历过的每一件事、看到过的每一处风景。
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去一趟非洲,穿越辽阔无垠的撒哈拉,仰望高耸入云的金字塔,体验体验撒哈拉威人的淳朴,遍尽了凡尘俗世的酸甜苦辣,然后寻觅一处净土,青山绿水作伴,闲云野鹤相陪。
我还希望,在花甲之年以后我若尚在人间,便回到家乡的小镇,开一家旧书店,用几壶清茶和几本旧书打发打发那些闲暇的无聊,看着那些在店里闲逛的似曾相识的背影,然后去回味那些过往。
其实关于这些梦想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话说每一个故事都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却没有人知道很久很久以后的结局。我与书的结缘是因为梦想,也可以说我的梦想来源于书。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有一个当“老师”的梦想。当我很自豪地将我的梦想在村子里公布于众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发小们嗤之以鼻的笑声以及邻人们的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眼神。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生长在山沟沟里的从来没有出过村子的说着满口土话的娃娃想要成为一位老师,那真不能不说是一个笑话了。伴随着他们的嗤之以鼻和不可置信,我也开始了,嗤之以鼻,不可置信。
中学时代学了田晓菲的《十三岁的际遇》,这篇课文让我开始沉湎于文字的诱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我便如同饥渴难耐者发现了水和食物一样不顾一切地去吞噬那些长满了文字的书本,不分路数,男女通吃。在那些如饥似渴的岁月里,我接触到了郭敬明的明媚和忧伤,韩寒的锋芒和张扬,鲁迅的冷峻和犀利,三毛的平淡和真实,安妮宝贝(青山)和张爱玲的冷艳,席慕容的隽永和舒婷的朦胧,以及冯唐的拧巴和周德东的恐怖……
偶然的一次机会,我看到了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于是我又迷上了那些千篇一律的散文。它带我走进不同的世界,看别人的故事,思索自己的人生。当我和它四目相对时,我便能与书中人同悲同喜,与作书人同忧同乐。
后来我渐渐发现,曾经发小们的嗤之以鼻和邻人们的不可置信似乎是对的。因为我的沉默寡言和不善言辞,这是“教师”致命的弱点。可我依旧与自己死磕,在高考之后将父母要求填报的医学院改为师范学院。
进入大学之后,我遇见了许多和我一样地对文字较为敏感的朋友,同他们一起讨论文人以及文人的作品,总是能够从不同的角度给自己的心灵带来冲击。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对文字方面的爱好又各有不同,有人喜欢散文,有人擅长诗歌,有人钟爱小说。虽说我们的文字驾驭能力是各有千秋,可是当我看到他们能够酝酿出一首意境优美的诗歌或者是一篇构思巧妙的散文抑或是一篇独具匠心的小说时,我便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一种对于文字而产生的自卑感油然而生,于是我总是会在众人充满自信的讨论中变得不自信起来,然后沉默。
学校里的一位学长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创作,已经有所成就,出版了诗集和散文集。他在文学创作道路上的成功让许多有这种追求的人眼红,其中包括我自己;他在文学创作道路上的努力也激励着许多有这种追求的人,其中包括我自己。我曾不止一次在我的笔记本上写下“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这样的诗句,也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我自己:你有你的自豪,我有我的骄傲。可是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一些羡慕,羡慕他拿到自己的作品时的那种喜悦,羡慕他能够让许多同道中人眼红,羡慕他能够激励许多同道中人。我羡慕他就如同我清晨经过田径场的铁栅栏时羡慕那些在跑道上挥洒汗水的同学一样,但我也只能是羡慕罢了,因为我不敢去尝试,因为我害怕我不能坚持,因为我不敢去想象半途而的我是个什么样子……
我和朋友们一起去校外参加文化活动,有幸结识了许多文化界的前辈。看到那些前辈们虽都已成家立业为人父母却依旧不忘初心坚持梦想,我的心就开始躁动不安了。也许这种躁动可以抑制那种自卑、羡慕和害怕。也许这种躁动不安就是我的那些梦想的来源。
有人说,现实和理想总是背道而驰,南辕北辙。
所以,现实中的的我还是师范院校的一名学生,毕业之后将会走入“教师”这个行业。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将不可能完成我的梦想,恰恰相反,也许“教师”这个行业将会助我一臂之力,因为它与书有着足够多的交集,而那些梦想则从一开始与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巴金却说,世上本走路,正是因为有了路,才会有许多人走。他们谁是谁非,我无法判断。我只知道,我的梦想在书中,路却在我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