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现在社会就是浮躁的，连上个班都这么浮躁，真特么烦人，我坐在办公室里，心里自言自语。

这几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是莫名的烦，可能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

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看归属地，是老家打来的，心想，难道哪个不常联系的同学朋友又结婚了，打电话报喜？！我呵呵，随即调了静音，把手机放置在一边，假装看不见。

铃声响完了一遍，谁知道，马上又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接了，就算是要“份子钱”的也接了吧，大不了二百块钱嘛！妹的又好几天饭钱没有了！

“喂，您好！”

“是小北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是一个老男人，我心里高兴了一下下，还好不是哪位报喜的大哥，然后脑子里飞速的在想，这个人是谁呢？

“我是你牛大爷，还记得吗？”

我脑子又开始飞速的转动，哪个牛大爷？

“在县城高新区金岳厂看门的牛大爷啊！”

我突然之间想起来，原来是他。

我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寒假在老家高新区的一个工厂打工，做汽车销售实习生，这个大爷就是厂子的看门人，学名门卫。他是一个很瘦小的老头，年龄约摸70岁，身体倒也硬朗，头发白的不少——乡下老头肯定也不知道染发，天天带个帽子，头发都压平了，贴着头皮，整张脸都是皱纹，牙齿剩的不多，一笑看到的基本全是牙床。

。我实习的第一天很闲，上午办公室领导带着其他同事出去做业务，留下我看家——毕竟生手嘛。吃过中饭，办公室没有热水了，我去老头屋里找热水喝，走进他的门房说明了来意，他说水还在烧着，你等一会儿吧。我就坐在他屋子里的板凳上等着水烧开。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我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他倒是很热情的问我叫什么，多大了，倒是个喜欢说话的老头。还没说两句，一个小伙子进了他的房间，我认识这个小哥，是隔壁办公室的一个同事，早上点名的时候是他在做点名登记，听说是厂老板的外甥。

我还以为他也来找水喝，谁知道他径直朝我走来，“哥们儿，能借我200块钱吗，我有点急事，拿去应应急，明天就给你。”

我心想既然是同事，他又是老板的外甥，正好身上也有就借了吧，掏出钱包拿出仅有的两张“毛爷爷”，给了他，这小伙拿了票子，说了声谢了，旋即走了出去，一摇一摆出了厂大门。

“你干嘛借给他钱呀？！”大爷一脸不高兴，“他借钱不还的，我刚才那样给你使眼色你都看不见吗？！”，大爷的语气已经带有了批评和埋怨。

“啊··· ···”一听大爷说这哥们是个有借无还的主，我也懵逼了，毕竟200元对于我这穷酸学生来说也不是小数，充到饭卡里能用好几天。

“我以为是同事，借钱拿去应急，所以我就给了”

这样回大爷的问话，是为了保住面子，其实借给他的真实想法是，这哥们是老板的外甥，我这实习生新来乍到，不想一来了就驳了老板外甥的面子。

“看你也是个实在孩子，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财务科找老板娘，那是他舅妈，这孩子借钱不还全厂出名了，老板都烦他，她舅妈人不错，你去告诉她，她就会把钱给你，钱会在她外甥的工资里扣，没事去吧，也不是第一次了！记住，以后再也不能借给他了！”

大爷这一次“仙人指路”，打消了我的顾虑。心想原来这哥们是这种货色，钱必须要回来呀！这时候水也烧开了，我倒了一杯水后就走向了财务科，自然这钱也要到了手了。

喝着从他屋里烧开的水，感觉这大爷人不错，真是个好老头。

从那次之后，我跟牛老头走的越来越近，办公室没事的时候，就会偷摸去他那里坐一会儿扯扯淡，中午不想在食堂吃，就去他屋里蹭饭。这老头喜欢喝两口，每次咽下酒的时候，总能看见他满嘴的牙床。

有一次周末加班，办公室领导有事提前走了，原本要加一天的班临时放假半天，我钻到老头的门房里面，找他闲聊。

那天泡着茶，老头借着中午的酒劲儿聊了很多，从年轻的时候聊到最近几年。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挣钱打工，走过南闯过北，什么人都见过，什么苦也都吃过，南方的热北方的冷，好人的好坏人的坏，都享受过，我告诉你，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坐的端，不干歪门邪道的事情，哪怕穷哪怕苦，也不要做坏事··· ···”

“大爷，听说你在县城的罗马皇宫待过？”

罗马皇宫是县城里的一个洗浴中心，大家都说那里的姑娘很正，而且可以提供特殊服务。这样的地方对我们这荷尔蒙旺盛的大学生来说，是个充满诱惑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身上“毛爷爷”不够，也没有那胆儿，未曾拜见过里面的小姐姐们。

“你这小子，就喜欢打听这些！”大爷边说着边笑着抬了一下手，假装要打我，“那是两年前，我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感觉年龄大了，受不了外面的重活了，就找了一份看门的工作，没成想第一份看门的工作就是给窑子干的！我跟你说，里面的小姐确实不少，而且都很年轻漂亮。”

我心想，我也想有一份这样的工作，吃不到猪肉也像见见猪跑，哈哈。

“但是那些姑娘也是很不容易的，要不是因为家里穷，谁会出来干这个，客人付了钱除了享受服务，还能提好多无理的要求，折腾她们那年轻的身体，打骂对她们来说是正常事，我在那里干了一年多，见得多了，好多姑娘身上都有淤青，而且她们也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她们的工作都是夜间的，白天一般都在睡觉，罗马皇宫四周都是高墙，白天紧闭大门。午后起床的姑娘们，会在院子里散步，她们散步时不少都是半裸着身子，或者穿一件薄薄的透明的睡衣，从不避讳我的眼睛，可能因为自己干了这份职业，就扔掉了尊严，或者是为了让我这糟老头子饱饱眼福，还有主动让我摸的呢，哈哈”

听到这里，我第一次对这皇宫内的姑娘们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也没有了那种想吃猪肉或者想见猪跑的想法。

都是为了生活，牛大爷和“宫里的娘娘们”，不是吗？！

后来，牛大爷还动用私人关系，请我去罗马皇宫洗了一次澡，当然没有娘娘们伺候，他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不过皇宫的澡堂子确实大，我们要了个单间，大小都赶得上两室一厅了。

“哦哦大爷，原来是您，怎么样身体挺好的吧··· ···”

这次电话我们大概聊了十多分钟，得知他身体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相约找时间回老家去看他，再听听他的故事。

其实，我在外地这些年，牛老头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打完我都忘记保存他的号码。之前也说过回去看他，也没有做到，有时候是时间不合适，有时候是根本就忘了。我一直在纳闷，我在那个厂里一共干了不到2个月，熟归熟，按理说跟他交情不深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会一直联系我，问我的近况，聊几句家常，而且每次都会嘱咐我好好工作。

这一次，我保存了他的电话，找时间一定回去见见他，或许，这就是忘年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