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伴来北京生活已经半年多了。每天清晨起床洗漱后就去小区附近的公园锻炼身体。今晨5点钟起床后,正戴着口罩,拿着羽毛球拍准备出发时,卧室里传来了核桃(孙子)的哭声,他每天早上大约5——6点钟醒来。我正在犹豫时,老伴开腔说:“你把核桃抱出来吧。”接着他们的卧室门开了,儿子把孙子抱了出来。老伴又说:“今天星期天,核桃由我和你爸来看,回去多睡一会吧,平时加班加点的也没能睡个踏实觉。”儿子把核桃放到老伴怀里,又愣愣怔怔地进了卧室,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我在想,原本去公园锻炼身体的好事,让核桃一叫唤给搅了。早不叫迟不叫,就在快要出门的时候“来一声”,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碰巧”!我给老伴说:“你看着孙子,我先去锻炼一会儿就回来,由我看孙子你再去锻炼。”老伴笑眯眯地低声说:“今天我们把孙子也带上,就让他第一次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我说:“这哪能行啊!核桃出生才四个月半了,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没出屋呢,怎么可以去公园呢?现在早上气温凉了,一旦感冒了怎么办?再说随便抱孙子外出的“文件”还没“出台”呢!”老伴又说:“去,别贫嘴!”我也一笑了之。
我们俩给核桃戴了帽子,又找了一件薄一点的单子裹上以后,包里预备了两片尿不湿和一些小物件,就开始小心翼翼地下楼了。刚出楼门后,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树木吸引了孙子。他高兴地左看看,右瞧瞧地环视着,一双小手在不停地扒拉着裹着的单子,小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他看着路边停放着的轿车和小区栏杆里的花花草草,激动地挥动着手臂,忙得目不暇接。犹如一只小鸟挣脱了讨厌的笼子,自由飞翔在天地间似的,咿咿呀呀地笑着叫个不停。孙子那天真无邪的世界里的语言又意味着什么,我们用垢染不尽的心永远也无法了然。
不知不觉已是来到了公园里面,我们的右边走着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靠近后问我:“叔,您这宝宝几个月了?我说:“宝宝已近四个半月了。”他说:“宝宝还小,你们把他抱到公园里来小心着凉啊!这宝宝长得挺酷的哈,俩眼珠儿黝黑黝黑的,睫毛也很长的,真帅!”我说:“谢谢关心。” 说罢那青年向着对面的林荫道跑去。
向左拐走一段林荫道后又向右转个弯就到了一个小广场,这里人少比较安静,我和老伴经常在这里活动打羽毛球,做做体操啥的。我们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老伴说:“你先抱着核桃转一下,我先跑一圈后回来换你。”于是,我抱着他看看周围的风景,广场正前方有几棵木槿花开得正旺盛,我抱着他看看那粉红色的花,他想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抓花朵抓不着,就开始用他的绝招“哭闹”来使唤大人,我就给他摘了一朵,他就小嘴里流着口水,一个劲的把花瓣往小嘴里塞。凡是懂事之前的宝宝都是这样,根本没有取舍分辨的能力,一切都是不迎不拒地接受。倘若我们永远活在像宝宝那样的意识状态中该多好啊!也不会有贪婪、实执、焦虑、烦恼、痛苦,是一种多么纯净而无分别的自在呢!
就在当下,一个无不动容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不是没有道理。记得一次我在看动物世界的节目。画面中出现了非洲草原上有无数头野牛和角马在迁徙,在左前方的草丛中匍匐着一只饥饿的老虎在等待着时机。一头牛妈妈刚生下了小牛,因为小牛刚出胎身体虚弱,颤颤巍巍的不能站立,摇摇晃晃地挪动着身体。隐蔽在草丛中的老虎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吃草的猎物。于是,凶猛的老虎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牛群奔去,刹那间吓得牛群四处逃窜,一片尘土飞扬。这时所有的牛都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那只刚出生不久的孤零零的小牛,饥饿的老虎没有捕捉到一头野牛,灰心地往后一转身,看到了不知去向的小牛犊,就向着小牛的方向奔去。小牛哞……哞……地吼叫着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地乱窜着,丝毫感觉不到死亡的降临。老虎来到了小牛身旁,嗅着小牛的气息。但是那混沌的小牛却舔舐着,用头触碰着老虎,看不出一点惧怕的样子,在小牛心里误以为是它的妈妈。就在此刻,万物一体的本性得到了彻底的裸露,老虎若无其事地趴在地上,它也用嘴唇触碰着小牛,就让小牛依偎在自己的身边。奇怪的是那老虎既然没吃小牛,而且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孤单的小牛,默默地消失在草丛深处。我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惊人的一幕而潸然泪下,因为这世界渴望爱与和谐!
这时老伴已经跑了一圈回来了,她换了我抱着的孙子,我跑了一圈做了一会儿体操,又抱着可爱的“命蛋蛋”,走一会儿换一下,换一下走一会儿地向着小区走来。来到家里门一打开,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儿子的卧室里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鼾声如雷。我、老伴和孙子在他们两口还在梦乡时一番秘密的行动已经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