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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你是谁？
——《失忆书》
（一）
这天下了很大的雨，小店的生意有些冷清。
赵牧白托着腮帮，手里把玩着一只白色的哨子，静静地望着奈湖上跳动的水珠，水面上却没有一丝涟漪。
对于这种场景，赵牧白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曾用力朝着湖面扔出一块石头，石头很快没入水中，但水面没有任何动静。
“要是跳水运动员有这种技能，那金牌还不得拿到手软？”赵牧白轻笑。
他曾听已故的姥姥说起过，奈湖的水里有怪物。
人如果失足掉下去，只要喝上一口湖水，就会引来水底的怪物，然后被吃掉全部的记忆。
那些会游泳的人，甚至会忘记自己会游泳。而后，在水里四处乱抓，最后溺水死亡。
这种唬人的玩笑曾把年幼的赵牧白吓得不轻。
但从记事起，他就没有听说有谁在里面淹死过，即便是姥姥，也不曾听说过。
奈湖水清冽甘甜，村里人天天喝，也没见谁出过事。
即便是那些不会游泳的人，又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失足，最终都能平安无事。
当然，总会有人不相信，于是守株待兔，暗中观察，最后都只能无功而返。
问他们各自都曾看到了什么，他们都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于是，村里人确信，奈湖里住着保佑人的神仙。
（二）
七年前，姥姥得了重病，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
自知时日无多的她把赵牧白叫到了身边。
“小白啊……咳咳……姥姥就要走了，没能给你留下什么。这东西是我早年在奈湖边捡的，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姥姥气若游丝，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宝贝孙子。
赵牧白看到姥姥递过来的，是一个白色的哨子。哨子样式很普通，表面黯淡无光，哨口还缺了一个角，显然已被他的主人使用了很长时间，然后遗弃。
”村里人都说奈湖里有神仙，我不相信。那水里分明有一头怪物，我的左腿就曾被这畜生咬伤过，至今还留着疤呢。”
赵牧白知道，姥姥的左腿有一条几十公分长的疤，但这痂结了数十年，却始终无法揭掉。
“那畜生咬着我的腿往水里拖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于是闭上了眼睛。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像电视机里面那种很长的冒黑烟的车发出来的。”
“姥姥，那叫火车。”
“对，是叫火车。声音响起后，那畜生就松嘴逃掉了。我也疼得昏死过去，醒来后，我就看到了这个哨子，腿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结痂了。”
赵牧白好奇地看了一眼手里的哨子。
“我觉得可能是有人用这哨子救了我，就拿给村里的明老头看，明老头研究了半天，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哨子。我不信，又拿给别人看，结果却都一样。但有件事我至今觉得奇怪，当我把腿上的伤给别人看，他们都笑话我，都说腿好好的，哪来的伤口？“
”我只好作罢，把哨子收了起来。这腿上的疤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揭不下来，跟长在肉里一样。”
“吁⋯⋯”
远处传来一声火车的汽笛，隐约还可以听到火车撞击铁轨发出的哐当声。
“姥姥，是这声音吗？”
赵牧白看见姥姥轻轻地点了点头。
“奇怪，这口哨也发不出这样奇怪的声音呀？”赵牧白用力吹了吹。
他转过头，看到姥姥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眼神中带着惊恐，沟壑纵横的老脸一片煞白，额头还罕见地暴出青筋，身体正在微微地颤抖。
“姥姥你怎么了！”赵牧白慌了，一把抱住姥姥。
他看到姥姥脸正在一点点扭曲变形，像正被卷入一个漩涡，嘴巴正在竭力张合着，口中念念有词。
赵牧白一时竟然忘记了害怕，哭喊着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了姥姥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