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白先勇先生的《花桥荣记》,那些远离故土飘流到岛上的人,念念不忘的就是家乡的那碗米粉的味道。对于他们来说,那碗米粉,不仅仅是一种食物,也是一种回忆,更是一种对故乡的眷恋。
对于我来说,没有过这种去国怀乡的体验,但是到过广西不同的地方,和许多人一起吃过口味不一样的米粉,然后彼此告别,思念和牵挂从此留在心中。当我想起了那碗米粉的时候,想起的已经不仅仅是米粉。
(一)桂林米粉
桂林是白先勇先生的故乡,也是我度过了四年美好时光的地方。大学时代吃过多少碗米粉肯定已经数不清。但是,一起吃过米粉的朋友,却留在永恒的记忆里。
桂林人对桂林米粉真是情有独钟的,虽然作为一个国际著名的旅游城市,你也可以在街上找到各种各样的早餐品种,但是,桂林米粉绝对是桂林人早餐的首选食物。
记得那时和宿舍的几个姐妹也都爱吃桂林米粉,而且最爱的是加入很多的酸豆角或者酸的空心菜梗。酸豆角和酸空心菜梗还有汤都是可以免费加的。二两米粉,就可以开始我们美好的一天。
我们宿舍的老大是正宗的桂林妹子,家就离学校十几公里。我们经常周末去她家玩,她就会给我们做正宗的桂林米粉吃。桂林米粉要做得好吃,最关键的是卤水,好的卤水做得咸淡合适,而且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浇在米粉上面,加上其它的佐料一起搅拌,肯定能让人胃口大开。老大家的卤水做得不错,而且她奶奶做的烧肠和炒豆子更是香喷喷,酸豆角也让人百吃不厌,再加上一勺自制的辣椒酱,简直让人舌头都要吞了。
学校的早餐多数也是二两米粉,虽然没有老大家的美味,也没有外面早餐店那么多的酸豆角让我们随意加。但是,和同学一起去吃早餐这样温馨的画面,让那本来并无特别味道的米粉在回忆里也散发了不一样的芳香。
(二)柳州螺蛳粉
到柳州吃过两次正宗的螺蛳粉都是和宿舍的老二一起去的,时间跨度却长达二十年。隔着长久的光阴和遥远的距离,那一碗螺蛳粉的味道也在记忆里泛着浓香。
第一次我还差点拒绝了这种美味。因为我不爱吃螺蛳,老二和她妈妈却极力怂恿我去尝尝。都到了柳州了,怎能不尝尝正宗的螺蛳粉呢?
柳州人对螺蛳粉的热爱,不亚于桂林人对桂林米粉的。老二带我去了一家螺蛳粉老店,我们各自要了一碗螺蛳粉。螺蛳粉的标配好像是炸腐竹和煮熟的黄花菜,当然还有许多其它的配料。我快要吃完了,才疑惑地问老二,怎么螺蛳粉里面没有螺蛳呢?老二大笑。
俗话说:“一个螺蛳九碗汤”,螺蛳汤的味道是非常鲜美的。正宗的柳州螺蛳粉,就是要拿螺蛳为主要的原料,加上很多配料熬制出来一锅浓汤进行调配,好吃的螺蛳粉靠的就是这一锅汤。
吃过那一回螺蛳粉果然觉得美味,后来我也在其他地方尝过螺蛳粉,却没有那样的味道了。毕业以后,和老二很多年没有见面,只有一次,两个人在贵州旅行意外遇见,也是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匆告别。
没想到这次国庆偶然到了柳州,老二全程陪同,又带我去吃好吃的螺蛳粉。我们说着当年的往事,说着宿舍各个姐妹毕业后的际遇。我们感叹,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我们还能怀有一颗纯真的心,有着各自的坚守和不妥协。就像那碗浓郁的螺蛳粉,虽然穿过了漫漫岁月,却依然保留着当年的芳香。
(三)钦州叉烧粉
钦州最著名的是猪脚粉而不是叉烧粉,但是,在钦州,有一个地方的叉烧粉很出名,也已经经营很多年了,老街老店老感觉。这是宿舍的老四说的,她还说许多远渡重洋离乡背井的钦州人,回到钦州都要去那里吃一碗叉烧粉。
那天晚上,老四约我去尝一尝那家叉烧粉。我和老四虽然只相隔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也是好几年没见面了。这次我也只在钦州呆一晚,而且第二天就要赶早上的火车,不能熬夜。
那家老店就在钦州的老街二马路,中医院旁边。它傲娇得很,只在晚上营业,你白天想吃也是吃不到的。叉烧的做法和其它店有点不一样,腌制好的肉直接放在炭火上烤,烤好以后也不是切得薄薄的,而是切成一团团。可是味道真的很香,肉香而不腻,米粉上直接浇了猪脚汁,再配上钦州人最爱的芋蒙(腌制过的芋头苗)和酸菜,真是太好吃了,从来不喜欢吃宵夜的我都吃了大半碗粉,而且叉烧一点都没浪费。
短短的见面,伴着叉烧粉的香味,我和老四也说着各自工作上的不如意,说着彼此心态的调整。相约着下次再来一碗叉烧粉。
(四)防城的卷粉
防城有一条著名的卷粉街,防城人都知道。一条不长的街原本有它的名字,但是那条街开了十几家卷粉店,每一家店都只卖卷粉,当然还有猪红(防城人称猪血为猪红)汤。不知从哪一年起有人叫它卷粉街,然后这个名字就叫开了,估计它的原名除了住在那里的居民和派出所里的工作人员,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记得第一次吃卷粉街的卷粉,是和高中同学一起去的。读书时候大家都不是很有钱,自然而然的AA制,而且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一碗猪红汤配卷粉。但是,那应该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卷粉。
卷粉的馅料是事先炒好了的,剁碎了的猪肉和木耳一起炒熟,也有一些店还可能放点虾米。卷粉皮却是现蒸的,冒着热气,把炒好的馅料倒进卷粉皮里铺平,再把粉皮卷起来,一条卷粉就做好了可以吃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容易满足,几条卷粉就能带来一种简单的快乐。毕业以后,同学们分散全国各地甚至海外,但是我想,一定有人和我一样,记得卷粉街上的卷粉,记得一起吃过卷粉的你我他。
(五)东兴的米粉
东兴是一座边关城市。外来人口不少,也有一些越南人混迹其中。东兴的米粉种类繁多,但是最具有特色的还是带有异国风味的米粉,比如越南鸡粉,越南蟹糕粉。
越南鸡粉其实没什么特别,就是用了我们南方人也爱吃的白切鸡,加上甜美的鸡汤,那鸡汤就比较清淡,让人一点不觉得油腻,很多人爱吃越南鸡粉,也就是爱上了那碗清淡的汤。
蟹膏粉加的也多数是鸡汤,但是粉里有一种特别的食物,那就是蟹膏,所谓的蟹膏就是鸭蛋里加了蟹肉和蟹黄蒸熟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做鸡粉和蟹膏粉最正宗的是用越南米粉,越南米粉和中国米粉有点不太一样,它比较细小,也很爽滑,一放进嘴里,“哧溜”一声整根米粉都进去了。而且吃越南风味的米粉,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加点新鲜的柠檬,每一家越南风味的店都会配有新鲜的柠檬。加了柠檬的粉,有点酸而又有一种清香,更是鲜而不腻。
在东兴吃粉都是和同事去的多。大多数的同事关系其实也像一碗清淡的越南风味米粉,它可能不会在你的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也自有另一种滋味啊!
一碗米粉,如果仅仅只是拿来果腹,它不会给你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我记忆中的米粉,因为有了许多温馨的画面,就像酒一样醇香起来,即使岁月流逝,也不能削减它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