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昨天晚上接到二哥的电话,说老妈想吃点心,我早上去了几家镇上的小超市,才找到二斤白皮点心,好趁下乡送快递顺便带给老妈。
回到乡下老家,92岁的老妈还在和面蒸馒头。我对老妈说:“这么冷的天,面都揉不动,别蒸了。”妈说:“没事,蒸的馍(馒头)好吃。”我想这下再等我回来,妈又该给我兜里塞馒头了。
有好多次,下乡送快递路过家门,回去问问老妈家里还要啥不,老妈早用塑料袋装了几个馒头,不是三角的糖包,就是核桃仁夹馍,非要我带上吃。
我说单位有职工灶,用不着拿,再说拿了又没地方放,都坏掉了。妈说,拿上,饿了就吃,你不拿俺心里难过。拗不过妈的执意,只好接在手里。
老妈拄着拐棍,站在大门口,目送着我开车离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老妈许久还站在大门口张望着我的白色面包车。
就这样每一次,从家里返回单位,眼里总是禁不住热泪往出涌。
老妈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她是河南人,我爸是山东人,两地相隔一条黄河,二百里地。
七十多年前,那场席卷山东河南的三年大旱,不知饿死多少人,树皮被啃光了,野地里动物能吃的草也被人拔着吃光了。
妈妈跟着爸爸随着逃荒大军,一步一步历尽千难万苦,一路乞讨才走到陕北黄龙山里。在这荒山深沟里,找个能安身的地方歇下来,随后用石头垒起了房子,就算有了个家。
我们兄弟姐妹六人,都是出生在陕北黄龙山这小山沟里。我排行最小,早些年的时候,听老妈常常说起她逃荒到陕西的往事,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可以想象有多少人饿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现在我们姐弟六人都各自有了家,三个姐姐嫁了出去,大哥在四十多岁时患了肺癌,早早离开了我们,老爸病逝也有25年之久了,只有二哥当兵上过越南自卫反击战,现在也已退休在家,接替我照顾老妈,才使我得以安心工作。
我从小到大一直和老妈生活在一起,也许我排行最小,老妈对我格外恩宠。每次回家都嘘寒问暖,被子是不是薄了,有没有棉袄棉裤,我说什么都不缺,叫她老人家放心。
最近的十多年,一直是二哥退休在家照顾老妈。二哥守着家里的三亩薄田,地里是我前几年育的绿化苗木,由于市场滞销到现在还长在地里,二哥就在家帮我锄草和管理,老妈还坚持给他做饭,甚至要洗衣服。
我呢,找了个邮政快递员的工作,在镇上的邮政所里上班,好在每隔一天正好走家里这条邮路,这样就可以顺便回家看看,老妈有什么需要就尽量给她买了带回来。
就这样每一次回到家,老妈一看见我进了家门,也不看表几点了,抓起柴草就要生火做饭,我说不吃,还不到吃饭的点,她则执意要做饭,让我吃了再走。
老妈由于年事已高,耳朵越来越背,需要很大的声才能勉强听见。这很大地增加了我们交流的困难,有时候只能加上用手比划,她才能明白我们要说什么。
有好几次我回家,临走时,她不是拿了核桃栗子,就是在小院里种的黄瓜,再者就是菜园边上种了一行玉米,掰几个玉米棒子让我带上。
姐姐回家看她,带了些饼干月饼之类的副食,老妈趁我不注意,偷偷给我放到车跟前,非看着我拿走不可。
好多时候拿的食品没有吃完都坏掉了,我告诉老妈别再拿了,都坏了。她又说,孩子,饿了就吃,坏了可惜了。我只好哄她说前边拿的都放坏了,不要再拿了。老妈又叮嘱我说,坏了的拿回来,喂鸡,扔了可惜呀。
这就是我的老妈,可真拿她没办法了。也就越是这样,好几次路过家门口,我都不敢进门了。
有多少次,我们兄弟姐妹都想带老妈到城里享几天清福,可是,谁叫都不去。她说她不能离开这个小院子,也坐不了车,晕得厉害。
前年秋冬时节,上面通知让激活社保卡,因为必须本人到柜面去办理,没办法只能用车把她接到镇上的邮政银行去办手续。路上晕了好几次车,返回的时候,眼看她坚持不了,三姐让到她家歇息,没想到这次折腾的一连三天水都喝不下去,喝一口就吐了,最后请了医生输液,差不多看了二十天才好起来。
之后的几天里,老妈天天坐在三姐家的大门口,看来来往往的车流里有没有我的车过来,好捎她回家。最后还是有一次她碰上了大姐家的儿子,就好说歹说把她捎回家了,奇怪的是回家却是平安无恙。
有了这样一回经历,二姐叫她去县城住,她说什么也不去,三姐要接老妈去她家住,她说:“你们谁都别接我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家里还好受。”我们都怕老人家受这罪,也只好作罢,倒是经常回乡下的老家去看看老妈。
老妈今年已经92岁了,像她这样高龄还健在的,生活能够自理的老人真不多了。老妈活到这个年纪,除了偶有感冒,耳朵背外,从没得过什么大病,给她交的合作医疗,十年了一次都没用过。
好几位朋友都给我说,有这样一位老妈是我们的福气,还真是的。
妈在,家就在。
作为儿女,我们只能常回家开看看,也常在心中为老妈祈祷,祝愿她老人家福寿延年,长命百岁。
齐帆齐2021写作成长营 (4) 189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