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山月不知心事
你还是长头发最好看,
因为那是我爱上你时你的样子。
1
高中毕业十年了,这是林恩第二次去开同学会。
林恩犹豫了很久,但当听到那个人也要去同学会的消息时,平静已久的心还是泛起了涟漪,最终决定前往。
林恩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了精致的妆,又把头发一缕一缕的涂上精油,暗暗告诉自己,林恩不再是从前的林恩了。现在的林恩,落落大方,美丽自信,那个永远低着头的,腼腆羞涩的林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林恩,是新的林恩了。
约定的饭店离学校很近,林恩决定先去学校看一看。下了出租车才发现,学校已经进不去了,现在的学校都得刷卡才能进去,就算是毕业后的学生想看望老师也只能打电话让老师出来。林恩本也只是打算随便看看,不能进去也就算了。
可看着围墙内的学生,紧闭的大门,林恩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一旦离开了,便不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想到今天的同学会,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再见到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呢。林恩自嘲了一声,原来林恩还是一个胆小鬼,不想承认不敢见那个人的怯懦。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林恩转身进了一家理发店。
告诉理发师:“剪个短发。”
理发师拿着一本册子问:“剪个什么样的?”
林恩看了看,点了一个发型。理发师开始忙前忙后,准备大展身手。
林恩给班长发了条短信:班长,公司临时有事要出差,来不了了,下次再约吧。
班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那好吧,下次可不能缺席了啊。”
林恩看着自己的头发一点一点变短,想:长发为君留,长发为君剪,自己还是做了这样的傻事。算了,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
2
原本热火朝天的“同学会”现场因为这条短信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班长拿着手机僵硬地对着灯下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说:“林恩来不了了。”
林深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说了句:“都撤了吧。”
林恩,你终究还是不想见我。
满目的鲜花,气球,让这个男人离开的背影显得更为孤寂。
林深走后,剩下的众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林恩怎么不来了?不是说听到林深要来的消息答应要来了么”
“对啊对啊,这么多年都没来参加同学会,这林深说要来才答应来,怎么又不来了啊”
“公司出差?这时间怎么会出差?”
“唉,我还打算看一出破镜重圆,感人肺腑的戏呢,这下没得看了。”
“真是浪费了这么些鲜花和气球啊。”
班长最后发话,说:“行了行了,咱们自己吃吧,林深已经把账结了。”
林深出来把车开到学校门口,望着里面,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
3
“林深,这道题怎么做啊?”十六岁的林恩硬着头皮向后桌的数学课代表林深问问题。
林深瞟了一眼,说:“这么简单都不会做啊?亏你还和我一个姓呢,丢我们林家的脸。”林深本就喜欢开玩笑,又有点小自大,话随口而出。
“不说算了。”
林恩也是没办法了才问林深的,本就内向,听到这话,立马就红了脸,一把就把练习册扯了回来,背过身去。
林深没想到林恩这么开不起玩笑,又想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点了点林恩的肩膀,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来来来,我给你讲怎么做。”
林恩不为所动。
林深看她没反应,又扯了扯林恩的头发,说:“你别生气啊,我就是说着玩的。”
林恩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头发,转过头去,说:“别碰我头发。”
林深连忙说:“好好好,我不碰你头发,把题给我吧,我给你讲。”
林恩看着他,慢慢地把练习册递了过去。
林深几句话就把题讲完了,抬头看着还在思考的林恩。乌黑的长发软软的搭在林恩的身上,映着窗外午后的阳光,林恩脸上的红还未褪去,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很可爱。
林深想,这小丫头长的还可以嘛。
那边林恩想通了,很开心,给了林深一个大大的笑脸,说:“谢谢你啊。”
林深被这笑晃了眼睛,反应过来时,林恩已经转过身埋头写作业了。
林深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想:不就是一道题吗,也能这么开心,那以后再帮她解解题好了。
这题是解了,两个人却是绑到一块去了。
4
林深在车子里坐了很久,学校里的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舍不得离开。看着放学的学生们一个个离开,才想着该回家了。
可是,家在哪里?
发动汽车,倒过车头,缓缓的离开。
林恩看着镜子,告诉自己:现在真的是一个新的林恩了。
走出理发店,准备打车,却刚好和那人的眼神撞上。
林深看着玻璃外的那个身影,不敢确定,那是自己念了十年的人,猛的刹车,开车向林恩奔去。
林恩林深,还是见面了。
两人看着对方,都沉默了。最后还是林恩打破了沉默:“我刚剪了头,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林恩想快点结束这场等待了十年的对话,毕竟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你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说。”林深脸上是小心翼翼的乞求。
可林恩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说:“不了,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走了几步,林恩又转过头来,说:“有些事当时没有说,现在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再见。”
“再见。”
林恩知道,林深要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告而别。
可不管因为什么,有多大的苦衷,你,终究是离开了,离开了我。
林恩也知道,这场同学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就像她当年描述的:“求婚嘛,当然要有很多很多的气球,有很多很多的鲜花,有很漂亮很漂亮的钻戒,当然最重要的是,很爱很爱的人。”
可那个很爱很爱的人啊,你离开的真的太久了,久到好像,爱你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等了你你一年,两年,十年。十年,已经足够我放下你了。
或许,我等的不是你,只是你欠我的一句“再见”,再也不见。
5
今天,林恩要结婚了,没有邀请林深,毕竟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邀请呢?可林深还是来了,很爱很爱的人要结婚了,这么重要的仪式,怎么能错过呢?
大厅,有气球,有鲜花,有拿着很漂亮钻戒的新郎。
新娘呢,在后台补妆,等着仪式的开始。
林深走到后台,对林恩说:“很漂亮。”
“谢谢,就算是短头发穿婚纱也漂亮吧。”林恩很平静的和林深讨论着自己漂不漂亮的事情,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
“是啊,短头发也很漂亮。”
“再怎么说今天也是我人生中最好看的一天了,能不漂亮吗?”
“是,今天是你最漂亮的一天了。”
林恩笑了笑,转过头不说话了。
不是的,今天不是你最好看的一天,林恩,我说谎了。
你最好看的一天,是那个下午,留着长发,红着脸的样子。
那是我爱上你时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