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6-18  12:17

妈妈，我想您

    手又被切住了。哎！我直骂自己笨，连个白菜都切不了。白菜洒了一桌子，地上也到处都是。我慌忙去收拾。

      叮铃铃，电话响了······喂！你好些了吗？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爸爸的声音。你若好些了，我就告诉你，你妈妈病清严重，快不行了，家里准备办后事·······

      听筒从手里滑脱，我僵在了桌子旁，好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电话。“妈妈过世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刚刚失去爱子二十天，怎么会这样，我的至亲至爱的人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相继离开我！

      妈妈的音容笑貌，待我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顿时化做了我满眼的泪水。只有流动的泪水而无流动的血液，我的胸口一下子拧结成块，只有痛！

    我想妈妈，现在，我只能在回忆中找她了。

      甲骨文中，妈妈就是是藏在屋里的一个女人，而我心中的妈妈绝不仅仅如此。妈妈眼里的期望充满着盛开的柳芽，精致而清雅。像一首首美妙的四言《诗经 》。而四月的柳叶却偷偷地爬过低矮的篱笆，柔媚地把浅细的触手伸进我地领地。窑洞底下的柳树是我放学后唯一栖息的地方。

      沟里的渠水平静的如婴儿般的呼吸。过于自恋的我放学后就悄悄的在那棵老柳树上读我自己的书，背诵那些要记住的课文。忙里偷闲时，就在憔悴楚宫腰的几株弱柳下打向泡。任时光毫无知觉的流逝，直到落日的余晖不小心碰碎大山的翅膀，千丝万缕地坠了，和着妈妈的呼喊声，很响很响······

      这是——这是我们居住的窑洞！你正陪着我们姊妹们 睡在那个仅有一张破席的炕上，昏暗的煤油灯哧哧的作响。里边的那个小套屋里你不断的在赶着做我脚上的那双新鞋，因为天亮后是我的儿童节。您那双在劳动中磨砺得粗糙的双手纳的鞋底非常漂亮，清晰的菱形花，凹凸的鸡脚花。

      古雅闲适，黑咕隆咚。那是我的小巢。那个如今已不复从在的窑洞，没有华丽的壁纸，更没有整匹的蓝花白底的蜡染静静地挂在四壁。唯有的是哗啦啦往下流淌的黄土。不飞扬，不眯眼，令人有说不出的清心寡欲。您每天都不厌其烦的扫着落下的土，把那个破窑洞打理成我们温馨的小天堂 。不管它怎样简陋，怎样贫寒，它却是那么温馨，因为它拥有你赋于我们的母爱，它是我们幸福的家。

        这是——这是您和父亲给我们的两间房。还记得吗？妈妈，那天我急着要去上学，您在家里腌菜，手指被刀切伤了 ，流着血，你为了让我们冬天有菜吃，用嘴嘬了嘬手指继续拌着咸菜装进了小坛子。盐水浸泡的切伤的手指，您好像是从不知道什么是痛?我们整个冬天却津津有味的吃着您腌好的酸白菜及花咸菜！

      冬天的白雪覆盖了门前的小路，还没等我起床。您却把那条通向大路的小路扫开了，脚下踩上去会吱吱作响的大雪。冬天是我十分钟情的季节，我每天都不厌其烦的走过那条小路，一路上我清丽婉转的读书声偶尔碰落小路旁边柳树上的积雪，摇落一地细碎的雪花，飘落在身上，扬起脸那种感觉真的很好，那时我真的不怕冷，心理总是那么的暖和。因为有妈妈！

      这是——这是哪个我治病的医院。初秋的凉风习习，大病初愈，不知为什么我从小就那么爱流鼻血。我知道你没有放下心，一直用那棵热切的心关注着我，默默地守候着我，为我祈祷，为我祝福。

      我爱读书，所以在病床上也没有放下我的那本诗集。巜唐诗三百首》用豪放的狂草抄在自己的手抄本上，信手纵览《兰亭序》，仰卧可见《凤求凰》，床上随处可觅纸墨，以便记录下几句酸溜溜的读后感或是偶得的牢骚。看累了，就把书稿丢在一边小睡，虽不能梦游天姥，总也是南柯一梦！你虽不懂什么是诗集，但也处处小心地为我保护着那些我爱不释手的书稿。

        这是——是家里！那是我结婚第一次回家。当我把那五元五元的钱数后给您时 ，您眼里有着我从没有见过的目光。您到那时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你为你还没有见过的女婿准备了最好的饭菜，您端来的葵花籽就像一窜动人的音符：白瓷盘里的麻花看着像考得焦脆香磁的考场：每一条细腻的馓子都燃烧着我的胃。诱人的饭菜更是让我俩如同饿狼般吃渴，完全忘记了餐桌上的礼仪，你满足的看着我们旁若无人地大嚼，耐心地为我挑拣爱吃的土豆片儿。

      我们一起度过短短的十五天。那一年是您把父亲送出大门 ，让年迈的父亲回老家看看。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陪你，您夸您的女婿是最有素质与涵养的。仿佛是上帝的一时疏忽，才使我和您阴阳两隔。如今脑海里还是你站在大门口目送我们离去的身影，当我爬上那个山头时，看见的依然是您那越来越小的身影。咖色的头巾，灰色的褂子，还有双粗糙的双手深深的映在我的脑子里。

        这又是——家里。全村的人都堆积在门口。我连滚带爬的进了屋里，您躺在地上，已经再也不会说话了。疾病使您浑身浮肿，双臂淤青，连双颊的肌肉都垂了下来——这不是，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永远都是精神矍铄充满活力的！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我手中拉着的那只手的确是妈妈的。肿得发硬的手掌无情的滑落到地上，我无论怎样握住，你的手却似把我向外推，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似的——这是您吗？无论怎么呼喊，您都再也没有给我回答。你没有兑现您的诺言，你要陪我去洛阳看看我的家，看看让您放心的女儿的生活！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呢？您从不食言的！可是你却真的真的就这样丢下了我！我还没来及给你揣一杯水喝，你怎么让我活呀！

      怎么手上感到凉凉的。那是泪。我看着电脑，在泪眼迷离中，回忆顿失，此刻又回到了没有妈妈的现实中。没能在您弥留之际听您最后的叮咛，是我最大的遗憾。每当母亲节，在同一小区的同龄朋友都给妈妈准备着丰富的礼物。我只是把自己关进屋里，翻开相册看看你，默默地念叨———妈妈。我很想你！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内心的声音不断的呼唤，妈妈我想您，想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