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上伫立在窗前,本想放远的目光立即被打断,眼前“天地混沌相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出行不可取消,裹上厚厚的衣服掷门而去,当我意识到自己充当马路吸尘器时,为时已晚,后悔没有取上口罩。这让我想到多日前看到的一则新闻:“美国女歌手抵北京因空气污染引发哮喘取消演出”,心里打趣道:“我这个地道的北方人,早已刀枪不入了吧。”
不过,却是突然想念江南的蓝。
杭州的美是和谐的,碧水蓝天共存,湖水围绕着依依垂柳,和想象中的杭州景色如出一辙。泛舟湖上,激起水波潋潋,好似看到文人墨客诗词歌赋,把酒言欢;又呈现那幅“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明亮可爱画面。至于此时的湖上人家在如何消遣这良辰美景,不了了之。
林园中,略显潮湿的石阶上,步履之外偶有青苔点点。再定睛一看,这黄星密密是为何物?周身立即被一股清新幽香笼绕,抬头望,原来是一株株葱郁的桂树。这与北方而言太过奢侈,桂花点缀的曲径通幽实在不忍破坏,只好放轻步伐,但愿在碾作尘土之前有更多人欣赏到它的美态。
与杭州的桂树相比,我大学校园里的树木实在生不逢地,对,没错,生不逢地。一个北方的气候、土壤的硬条件,却是非要引进南方的珍贵树种,这些树木生得娇贵,夏日零星的枝叶尽显江南的婉约,冬日里更加夸张,因为无法承受寒冷,早早便被园林工作者包裹严严,远远望去,一只只丰硕的粽子矗立在校园。初始我们嘲笑这人树颠倒的待遇太过荒诞,简直是花钱买不舒服。我们确实不曾蒙受它一点的恩泽,没有杨柳惬意,没有梧桐荫蔽,少了几分浪漫,也少了太多实用。不过它们也生得可怜,无法改变被摆布的命运,让人嗟叹不已。我仔细想了想,它们存在的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是让它的不普遍、不常见衬出一种谦瑾和雅的气质。而妄想树木能够全然体现学院的书香风气,这是领导一贯的肤浅思维。
至今只记得其中一个品种叫做“香樟树”,确实文雅的名字。
杭州的蓝,多绰约。白居易《忆江南》其中:“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风骨,北方是不曾涉及的。
念想,我深爱的蓝起源何处?
小学学习了鲁迅先生“早”字的传奇,孩子们都跃跃欲试,可惜辜负了鲁迅先生的一片心意,虽然效仿,可刻出的无非两个字:恨、忍。至今我也想不明白,十岁左右的年纪,何来苦大仇深,爱恨连连,或许仅仅是小孩子自以为的“时尚”吧。当时美术课本上,在静谧的大海中一只简单的小船轻浮其间,我被这美妙震撼住了。为了不落俗套,我也实在承受不起那两个字的重量,于是我便依葫芦画瓢将小船刻在桌子下角,轮廓用黑色描出,或许是为了更好的视觉效果吧,船帆的地方被我特意掏进去一层,并且涂成了蓝色。每个人的“恨”和“忍”就这样被我一眼看穿,而我心里暗喜,好像连我也跟着那个蓝变得神秘起来。这个作品让我得意许久,我对那蓝也爱得日益深沉。
由于没能深刻地理解这蓝,久之我便陷入这“蝴蝶效应”中,被林妹妹的气质缚身,做了太多不闻花开、但闻花落的事情。在我的世界里,雨滴是悲切的蓝,星子是孤独的蓝,我就这样在窗前听雨和仰望星空中度过了那些青骢流年。现在敏感的心思便是那时埋下的根,我也为此付出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自我压抑与自我排解之间,亲手编织的网再拼命逃窜,往往复复,如是循环。
昨日终稚嫩,郁郁不可言的滋味实在痛楚,相信了那句“心怀美好,极致如你”的箴言,于是我努力一点点地褪去那层凄寒的外壳,过程没有想象中简单,每一层剥离都付出了同等重量的心血。如今心境不同,这蓝的意义也不可同日而语了,我看到梦想的天空分外蓝,那样明静透彻没有丝毫杂质,连我也深受感动。是天蓝蓝那般遥不可及,还是海蓝蓝那般切身体会,我要做的就是拉近天与地的距离。
生命是条彩虹,每个色彩都有着各自的意义与分量,不可或缺。为人的白,青春的红,生灵的绿,还有予人温暖的黄,皆可自我觅求。而那无论云天长空的蓝,还是执手织梦的蓝,却是如此奢侈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