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爱之错》016

“阿兰她怎么能和夏江谈恋爱呢?”某一天肖林加班,碰巧正赶上于乐当班,于是两人又像以前搭班时那样去大门口抽烟,当然,也都还是于乐一个人抽烟,肖林则是呆在于乐的旁边,陪着他说话,对于抽烟这事,肖林愣是没学会,大学里如此,工作之后也是如此,他也曾尝试着抽过几根,奈何确实无法降服那烟的熏烤、和刺激,几乎每次都是以一阵猛烈的咳嗽,伴随眼泪、鼻涕横流而收场,因此对抽烟这种做起来很有男人味的事,肖林也只好退避三舍,喝酒也是如此,一小盅白酒下肚,定会脸红脖子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喝了多少酒呢,想来这都是遗传,身体里天生少一种解酒酶,对于不能抽烟、不善饮酒,肖林虽有遗憾,但也无可奈何,于是有时能陪在抽烟喝酒人的身边,闻闻这淡淡的烟草味,也算是一种情节上的弥补。

近期有关阿兰的风言风语,肖林也早有耳闻,甚至有几次还亲眼看见阿兰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痛哭流涕,抱怨和屈辱于那些夏江前女友马小红的闺蜜们在车间里散布毫无根据的谣言和诽谤,给她带来的那些无端的指责和伤害。

原本她每天都坐在与外隔绝的精密测量室的一方小天地里,两耳不闻车间里的闲言杂语,但世上亦无不透风的墙,这些流言蜚语最终还是从那些在车间里工作的她的同学、闺蜜、室友的口中给传过来,而且说得还有鼻子有眼,让她百口莫辩,于是她就越发难受。

肖林始终相信阿兰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做错什么,虽说他和阿兰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相信阿兰的人品,无理由相信的那种,他相信阿兰绝对不会去当别人口中那无耻的“小三”,也更不会去抢别人的男朋友,她和夏江的恋爱是正大光明的,也是感情的双向奔赴。

同样,于乐也是相信阿兰是清白的,他和肖林一样相信阿兰的人品,但是他依然还是要替阿兰惋惜,在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看,如此一个既聪明又伶俐、长相又姣好的姑娘是不应该去触碰像夏江这样一个有争议、且毫无亮点的男人,以阿兰的条件,她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找到一个比夏江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甚至只有她勾勾手指,就有更优秀的男人愿意为了阿兰而赴汤蹈火。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不至于会委屈到她。所以,于乐是真心替阿兰不值,甚至他痛心地以为,肖林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阿兰居然视而不见,最不济也要找个跟他这样优秀的好男人。

当然,肖林知道,于乐这样说,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笑话,更像是一种吃不到葡萄而内心犯酸的心态,对于于乐的这套貌似冠冕堂皇的说辞,肖林没有刻意去辩白或明确表示反对,但在肖林内心深处,仍然暗笑于乐的愚:“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恬不知耻的男人!”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不要搭理他们!”对阿兰,肖林一直是这样鼓励和劝说,但这些话显得苍白无力,根本阻止不了阿兰抑制不住的伤心和难过。

好在,爱情的力量远胜过一切言语。肖林后来欣喜地看到,因为夏江,阿兰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并坚定地和夏江站在一起,用公布于众的态度和行动抵住了这场风波,更有深知其中真相的好事阿姨们,给阿兰、夏江澄清了事实的原委,事情很快就有了反转,马小红讹人不成就造谣生事就又变得人尽皆知了,这样马小红就没脸面在欧丽公司继续待下去,不得不主动提出辞职,但听说马小红离职的那天,她还干了一件让人不齿的坏事,她在欧丽公司的女厕所里写下了对阿兰和夏江最恶毒的咒骂之词,也让公司里的人认识到这女人内心的阴暗和无耻,更让之前那些恶意传谣的人无地自容,深深感觉到自己被马小红骗了,还无辜伤害到一对好人。

除此之外,这件沸沸扬扬“抢男友事件”就再无半点声息,尘嚣落定,太阳照常升起,日子都正常继续。

话说欧丽公司最近又接到一个比较大的外包项目,总经理已经在管理层的会议上亲自点将,要让品检主管黄雨来全权处理此事。在接到这项任务之后,黄雨权衡再三,最终决定要让肖林来挑这个重担,也想借此机会来好好打磨打磨肖林,以便他能快速成长起来。

为此,她还专门把肖林叫到她的办公室,花上几天时间,不厌其烦地把该项目时间节点、计划安排及如何内外部对接,与肖林逐项做了推算,包括可能出现的潜在风险,也都严格制定了可快速执行的解决方案,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彻底放心地把这个外包的项目书给到肖林。

又在肖林熟悉了该项目几天之后,黄雨还专门带着肖林去了一趟顾客处,拜访并跟顾客的主要负责人做了交接,把肖林隆重介绍给这位负责人。

至此,该外包项目才算是正式开始,从材料准备、样品测试,到成品交付,肖林几乎是变成一个陀螺,天天要忙到昏天黑地,幸好,肖林年轻,累是累点,也不觉得是个什么大事,关键在整个项目过程中,他学到了之前从没有接触到的东西,所以,干活的劲头越发大,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甚至有时候,他都不回小白楼,困了就胡乱在办公室里凑合一夜,等睡醒了再继续干活。

看着肖林在这个项目上的成功,于乐和阿兰也都暗暗替肖林高兴,他们都相信,在这个项目完成之后,肖林升工程师那是指日可待,板上钉钉的事,对此,肖林也深信不疑,所以卯足了劲儿。

说实话,第一次接这么大的项目,肖林心里是有些犯怵,但万事开头难,况且有黄雨做他最坚强的后盾,另外顾客的项目负责人也非常友好,并不苛刻,所以整个项目下来,虽说除了肖林消瘦了不少之外,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倒是肖林好学、积极主动,解决问题和与生俱来的冲劲和果断,让这位顾客对肖林赞许有加,甚至有几次在公共场合下,都要直接在黄雨面前夸奖肖林,甚至开玩笑似的说,要强挖黄雨的“墙角”。

“你有本事就挖走,只要肖林愿意!”黄雨心里虽然不乐意,但嘴上也是一点不含糊。

“哈哈,等我挖走了,你别后悔!这年头,发现和培养一个人才可真不容易!”

这样类似的话,肖林听到几次,也有通过组长张美霞的大肆宣扬再传到肖林的耳朵里,肖林不免有些飘飘然,之前深埋在心底的种子竟然有点萌动。跳槽、升职、加薪,这不是每个打工人的愿望么!但肖林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对他而言,还没到时候,毕竟,满打满算肖林来欧丽公司也才短短的半年时间而已,从经验积累和职业生涯发展来说,这也只是才刚开始,但后来,肖林确实是真的有些不满意了,尤其是在这个项目成功结束之后。

事实上,黄雨并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提升职也没提加薪,好像肖林干这件事是理所应当似的,而公司表彰该项目的锦旗和表扬,都被黄雨一人给笑纳了,让肖林身边的人都替肖林不值,觉得黄雨作为领导,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

肖林在憋屈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后来寻了个机会,他直接去找黄雨,同时也想听听黄雨的想法,以及对自己的职业生涯,黄雨又将会怎样安排的。

“升工程师?这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看这个职位了,你知道在新加坡有多少人干一辈子也就只能干到个工程师的位置!”面对肖林提出的升职的请求,黄雨推得倒也干净,甚至以过来人的身份让肖林要认清形势,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工程师的,况且肖林才来欧丽半年,才干成这么一个项目,升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别的公司已经有意向我伸出橄榄枝了,他们愿意招我过去做工程师,而且工资要比我现在拿到的高,你怎么看呢? ”肖林一向心直口快,所以,面对黄雨的装糊涂,他毫不犹豫反驳了回去。

“那是人家不了解你!你有多少能力,作为你的主管,我还能不清楚吗?对于外人津津乐道的那个外包项目,你也不过就是按照我和老板的思路去执行,其中也并没有你的真正有创意的想法,对于这点,我没说错,我想你也不会反对吧?我换任何一个人去做,他们也都能做好,比如我让阿兰去做,她可能会比你做得更好!肖林,不要这样冲动,安心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才是当前你的重点,公司对一个人才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而且现在这不中不晌的,公司也没有给员工升职、加薪的预算啊,就算我跟老板去申请,我想他们也基本不会批准的,毕竟咱们是集团公司,有严格的制度要去执行,手续流程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然了,对于你这次的杰出表现,我自然会全力去争取,但你也知道,最终结果不是我能控制的。 另外,有关你说的有人想挖你过去工作的话,我听到的也不比你少,但你要知道,他们并不是认真的。 我建议你听过就忘了,更不要太往心里去,短期频繁跳槽,除了工资加一点,在简历上多一次工作经验,但有频繁跳槽的经历对你个人以后的职业发展也是相当不利。当然了,这只是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的忠告,如果你不信,你也可以立刻跳过去,我也非常欢迎你这样做,能看到你进步我也非常高兴。但我希望你在下决定之前想清楚再去做。当前,工作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黄雨以退为进,用一堆看似非常合理的长篇大论给肖林泼了大大的一盆凉水,肖林隐约也觉得哪里有不对劲,但也无言反驳,确实,工作稳定是他当前最希望的。

这场谈话,肖林并没有“捞到”他想要的好处,甚至一句像样的职业发展承诺也都没得到,包括他提议的助理工程师职位,也被黄雨断然回绝。

心灰意冷的肖林后来也曾电话联系之前的那位想要他过去工作的顾客,问询有关他们公司招聘工程师的事,但电话那头的顾客居然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后来直接告诉肖林,他们已经招到合适的工程师了,让肖林再看看其他机会。

肖林彻底迷茫了!信任就像一张纸,一旦揉碎了,想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很艰难了,肖林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去找黄雨去谈这件事,隐约之间,他已感觉到,黄雨不会再重用他了,尤其后来肖林听说,在这个行业里,公司与公司之间是存在竞业协议,同行之间是不允许互挖对方的墙角,而且他们之间信息是互通的,所以,肖林的这些背后骑驴找马的小动作是逃不出黄雨的眼睛。

虽说肖林没有得到职位提升的承诺,但在下一个月,黄雨还是给肖林申请加了一级工资,算是对肖林抗争的一种安慰,但自此之后,黄雨对肖林的态度直线下降。

姚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来到欧丽公司,并以实习生的身份加入阿兰、肖林的团队,每天跟着阿兰和肖林做项目,姚月听话、好学让黄雨一直奉为品检部的楷模,甚至在部门大会上,黄雨都要这样说:“听话是一回事,有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我的团队里,能做到既听话又有能力,那是最好,如果没有能力能做到听话我也是能接受,最不能容忍的一种人,就是有能力却不听话,这样的人无论在谁的团队里,注定是做不长的!”

黄雨对着众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眼光并没有看向肖林,但大伙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尤其是阿兰,她都要开始担心起肖林以后的处境来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肖林自然知道黄雨的意思,工作之上也开始处处针对他了,他努力和黄雨交流过几次,但黄雨矢口否认,说她从来没有刻意针对谁,如果你肖林这样想,就太小鸡肚肠了。

“做到年底吧,过了年就辞职!”肖林也只能在心底跟自己这样说,另外就是疯狂地投简历,但确实收效甚微,偶有几家公司通知面试,但对肖林的工作经历时间太短颇有微词,直到年底,肖林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不免有些相信黄雨的判断了。

另外,他此刻他还不想离开欧丽,因为他恋爱了,恋爱的对象是王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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