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唐，开元十四年，夜，宵禁。一阵风吹过街道，然后随着风的，一盏盏灯笼从一个个小巷子亮起，飘过……
灯笼在朱雀大街上汇聚成一条光的河。这时，那些提着灯笼，穿着人类衣服的小小生灵，才渐渐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是猫！
这是关于猫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秋儿。她是一只被人类男孩春儿所救的猫，一只会法术的猫。
春儿变成猫后误入了耗子洞，为了救春儿她来到老鼠王国，在这里，和蛇老大交易……
而另一端，春儿却被一只耗子和尚囚禁在家中，这和尚意欲何为？春儿能不能顺利逃出？秋儿又能不能找到他？一场关于使命与成长的故事就此展开。
第三十章 蛇老大
公鼠怎么也没想到，那扇门后居然是蓝天，白云。
“这……简直太神奇了！”它赞叹，眼珠不错地盯着那片天和那些云。它知道那必然是假的，因为这里是鼠国，是地下，是有回赌场中的一个房间。
可看得久了，又觉得是真的，就像白云下的绿草地和小河。
绿草真，因为风载着草的香味吹过两只耗子的鼻尖。小河也真，因为河水潺潺依着小船向绿草深处划去。
划船的是一只蜥蜴，它站在船尾，使尽全身力气摇着浆。它的身体随着桨不住的摆动，可眼睛却毫不偏移地注视着坐在船头的那两只耗子。这是它第一对乘客。
虽然从赌场大厅进到这里的门宽大，虽然，那扇门是默许任何动物通过的。但到目前为止，真正走进来的却只有这对耗子。
当然，为什么如此？蜥蜴到今天，到这两只耗子出现在它眼前都还没弄明白。
两只耗子并不在意蜥蜴的目光，母鼠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公鼠则在好奇地看完天之后，又开始看河。
河清亮，被那不知道真假的阳光照得粼粼。起先公鼠以为是波光粼粼，仔细看，它才发现那粼粼的可能不是波光，河底好像是铺了层金片，是金片发着光。
公鼠看着金片，总觉得它在动，像是有生命，可再看看又觉得只是水流在动，映衬得像是金片动了。
“哎！你有没有发现这河里的金片在动？”公鼠问，它问的当然是母鼠。可母鼠却不回答，依旧看着前方，眼神里，似乎担忧，似乎恐惧，却最终决然。
公鼠不好意思打扰这样的母鼠，所以，它便转过身，再问蜥蜴：“哎！你有没有发现这河里的金片在动？”
“金片？”蜥蜴一脸的不敢相信：“你，你管这......叫金片！”
“怎么？不是么？”公鼠理直气壮地问。
“当然不是！”蜥蜴一脸嫌弃地答，答完它试探着问了句：“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是去见谁？”
“知道呀！去见蛇老大！”
“那你们为什么要见它呀？”
“我们是故人，来叙旧的！”没等公鼠答，母鼠突然插话。原本蜥蜴还想问你们是什么故人，但还没出口，母鼠已经站起了身，并且看着河流尽头处的又一扇门说：“我们到了......”
公鼠顺着看向了门，和上一道不同，这道是闸门。
闸门上有一只鲤鱼，额头突出，触须修长，眼侧生龙纹，鳍下踩云雾，样子近乎神鬼。近乎神鬼的鱼从团团浪花中起，甩开整片的江河湖海，向闸门顶部飞去。
它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展开，似乎展开了，整个天下都在它之下。奈何，即便如此，它还是越不过那道闸门，因为它自己就刻在闸门之上。
“鱼跃龙门，过不去的，再怎么也还是鱼。”母鼠定定地说。
蜥蜴放下桨走到船头，在闸门底部找到一粒被鱼甩下的水珠敲了敲，水珠应声划开一个洞，洞里露出只谨慎而狐疑的眼睛。
“拜见老大的，听说是故人......”蜥蜴对眼睛说，说完侧侧身，就把公鼠和母鼠让了出来。
门里的眼睛在两只耗子身上滴溜乱转了一遍，才又把水珠划了回来，随之一声巨响，门缓缓升起。
小船沿着依旧存在的河道向深处驶去，里面漆黑一片，从闸门外透过来的光也一直没有超过船头，所以公鼠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它相信，蜥蜴也看不到，只是凭着感觉，凭着熟悉撑船。
又行驶了一阵，砰！船头突然一声响，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船身都在剧烈晃动。
那不是在刚才那样的小溪道里可以发生的晃动，也不是在大江大浪中的晃动，相比之下，更像是发生在一片无风无浪的潭水中。
公鼠感觉潭水清澈却不见底，如果看下去，像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浮力，又像是在浮力之外另有一种吸力，能把一切都吸到深渊中的吸力。
油火的气味在这时飘来，然后，整个空间就被照得明亮如白昼。
公鼠被强光刺得闭上了眼，没有全闭上，它依着挡在眼前的爪子缝洒出一条视线，视线里出现了根十八只耗子都抱不过来大白柱子。
公鼠先顺着柱子让视线往下移，没有底，光线照不到水的底，也照不到柱子的底，只能看着那柱子渐渐消失在深渊的黑暗中。
再顺着柱子往上看，这时，公鼠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火光。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折射的原因，柱子在水里显得并不笔直，而柱子上似乎还贴着白色和依稀金色的鳞片。
“难道......”公鼠猜到了，只是它不信，不敢信。直到它仰起头看见自己头顶上的血盆大口......
不是柱子，那是一条蛇，巨大的蛇！没有闸门上那条鱼一样出乎同类的外表，它的样子就是最普通的蛇，只是，巨大却让它的感觉更接近神，更接近龙。
“鱼跃龙门，过不去的，再怎么也还是鱼。”公鼠突然想起母鼠的话，可过去的呢？眼前的呢？
一阵腥风从血盆大口里吹出，打得信子开始乱颤，如果信子本身就是条蛇，也足可以把它们缠死。
“秋儿，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蛇对着母鼠说，“居然敢来这儿！还用这副模样糊弄我！”
“不是糊弄你，要到这里来，我必须是这副模样，鼠国可以接受任何动物，但不会接受猫吧。”
“哈......哈......哈！”蛇大笑，它一笑，身体就开始摆动，那笔直插入水中的柱子也被它摆动成一圈一圈，搅和着平静的潭水沸腾起来。
刚才没有看到水的底，没有看到蛇老大的尾巴尖，现在还是没有看到。那从黑暗中倒出的柱子已蜿蜒占据了几乎整个水面，却还是有一部分留在黑暗里，仿佛，它根本没有尽头。
“既然这里不接受你，你就不应该来！”蛇老大停止了笑，停止了摆动，它把所有的动最终凝聚在自己的两只眼睛里，它眼神凶狠。
“不是我想来，我来是为了找一只小猫......“
“小猫？“
“是的，小猫。它误入了耗子洞，我想可能也误入了鼠国......“
“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它？“蛇老大猜出了秋儿的来意。
秋儿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你的师父么？“说到秋儿的师父时，蛇老大眼睛里放出了光。
“我可以让你回去......”
“回去？回哪儿？”
“陆地上，我可以帮你对付黄老太。”
秋儿接着说，“我不知道你的耳目是不是还灵，是不是知道我和黄老太结下了梁子，但我告诉你，我的还灵，所以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鼠国。你害怕黄老太，所有鼬类的动物都是你的克星......”
水面又开始沸腾，蛇老大的身体不是在摆动，是在抖动，像是克制，又像是克制不住......
“我怎么会有克星！我已经不是蛇了，是龙！什么动物能敌得过龙？”
“你不是龙，你只是条大蛇。确实，和同类比，你的大是出奇的，但再出奇也不过还是大，不能让你变成龙。而且你大了七寸也就大了，比起其他蛇来，弱点更加突出。”
“出”字没说完，蛇老大就动了。公鼠知道它动了，却没有看见，等看见了，蛇老大还在原处。
“这够快么？换成是你，你躲得开么？”
“躲不开。”母鼠回答。
公鼠不明白它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蛇老大那柱子般的身体里发出一声纤细和尖锐的声音。
那声音，公鼠熟悉，它回过头，那只原本站在它身侧略靠后的蜥蜴现在只剩下了桨。
那纤细和尖锐的声音还从蛇老大的肚子里发出，只是声音变得像是被攒成团的纸。
从那声音里，公鼠几乎听出了，蜥蜴的身体正被蛇老大蠕动的胃蹂躏挤压成一滩肉泥。公鼠忍不住捂上了嘴。
“但黄老太躲得开......”母鼠说。
“你可以不帮我，也可以杀了我，但我能知道你在这儿，就有办法让黄老太也知道......到时候，你也可以同样找只蜥蜴，同样给黄老太表演吃蜥蜴的绝技，看看她会不会怕得掉头就走......”
母鼠说完，不再理会蛇老大。她转身拿起桨，和公鼠跳上船，向外划去。
就快到那扇闸门的时候，它们的身后，传来了蛇老大的声音——
“两个月之内，我把那只小猫交到你手上，不过，到时候，你得留下！”
作者｜溜爸，一个拉小提琴的习武之人，一个舞文弄墨的计算机工程师，一个被山东大妞泡上的北京爷们儿。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上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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