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切依靠阳光和水分生长的,鲜活,又冷痛无觉的生物。如花,如苔藓,如一切的植物。
就像是,只在光阴里向前行走,风淋雨沐,霜露染头,却始终不会有太大悲喜起伏的人一般。
因为我始终觉得,人的情感只有在极少的时候才能给人带来温暖和安全感,更多的时候,人有太多的情感,只会愈发的仓皇和寂寞。冷痛无觉,悲喜不动,如此,我们才能在漫长的光阴里,给自己几分慰藉和温度。
安妮说,要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对阳光,对美,对痛楚。
我觉得,寂寞也是一样,一样的需要人心怀敬畏。毕竟,它覆辙了我生命已有光阴里大多的岁月,构成了我过去二十二年漫长又岑寂记忆里的大半墙围。且,寂寞的人们,生长方式更接近植物。如花,如苔藓。
一朵花的生长,有时候很漫长,诸多的昼来夜逝。有时候却很短暂,一瞬即夭。漫长如苔藓,瞬如昙花。
虽然我害怕一切的漫长,不论是生长还是夭亡,鲜活或是枯萎。可是我喜欢苔藓,这种代表了漫长也预示了夭亡和枯萎的植物。
苔藓依靠水分生长,它们不会开花,却始终是花开的模样。它们始终盛放,也一直枯萎。它们归属于白昼,也属隶于黑夜。它们,长着寂寞与韧性极致的姿态。如风,如水。
我曾经有很多年为寂寞所困,如今也未能从寂寞里走出。寂寞让我恐惧,也让我习惯而安然。
孤独,苍白,岑寂无声。
我觉得自己和自己的人生,都生如苔藓。
花木希冀日光,苔藓向往阴润。
人也有着诸多对生活和生命的向往和想象。尤其,人更容易对自己不能拥有或者一直欠缺的东西始终怀有执念。
我不知道一朵花、一株苔藓的执念是什么,我只是自己对于一切有温度的事物和物质都始终怀有敬畏和期待。并且始终觉得,一切的温暖属性的东西,都如阳光和水分,能给一切生物以生长和鲜活。
就像我十三岁时暗自喜欢上的那个人。虽然后来许多年的漫长光阴流转湮覆了我对他所有细致音容的记忆,但我始终记得,在模糊的旧光阴里,他是个脸上时常生长着笑容的男孩子,干净、纯粹、温暖,犹如和着露水朝生的日光。那样的笑容,后来我再也难以遇到。于是,年龄越长,越是怀念。
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的,猜不出它的模样,听不见它的声音,不知道它何时来。
可是我知道,
幸福的人一定是氤满笑容的,像永远向阳的花朵,如黎明温暖的露水。有始终不会凋亡的生机和鲜活。
所以后来,始终一个人未曾经历过爱情,我总是希望自己能够遇到一个能给我温暖笑容的人,然后我们能彼此相爱,拥有一场不必轰轰烈烈或者天长地久,但是足够温度向暖的爱情。然后关于那段爱情的记忆,足够让我在后来的后来,在一切漫长而寂静的岁月里取暖和翻晒。便,足矣。
只是,这世上,昼与夜永远同时存在,黑白始终两端又两续。人与事,都如此。缺憾始终与生命同在。
佛曰:不可说。
佛曰:一切皆虚妄。
人一切的执念,在人类自己漫长又短暂的生命里,总是永恒又骤瞬。
就像一朵花的生长,有的绚烂而瞬间,有的寂静且漫长。如昙花,如苔藓。
而所有的生命,初始都一样鲜活,充满阳光和鸟语花香。只是往往,后来都终会被覆满尘埃,失去温度。所以,我喜欢笑容,自己的,别人的。不论真实与否。
佛家言,相由心生。
一朵花一株苔藓的世界里,除了盛开和凋亡,寂寞和夜晚,也会有日光和雨露。人也是,诸多事,风雨晴空,一半一半。你的心有怎样的温度,你就会看到一个怎样温度的世界。
安妮曾说,貌似高傲的女子,其实可以低到了尘埃里去。
矜傲而自卑,自由而仓皇。这是我,又非我想象中想要的我。
我希望自己可以落落大方,自由,矜傲,又优雅淡然。
我希望,日后在我眼睛里落影的,会是风月花鸟,暖阳无恙。
我希望,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遇到该遇的人,到想到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只是希望,我快乐。
如花,如日光。如瞬,如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