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年轻,没有什么是记不清的,所以,记忆太多,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回忆,像一涌潮水翻腾而来。回头望,流的是时间,长的是年龄,忙的是人生……
人,懂得多,看得透,但春风依旧吹不进泛黄的老照片。那年,我们在难题中琢磨出青春的味道,在课堂上的小纸条中传递出羞涩的模样,在操场的篮球架下开出美丽的花儿。就在那样纯真美好的时间点上,谁也没有对谁有过亏欠,懂的只有谁对谁有过的真心。
18年前的她,衣袂飘飘,长发自然散落在肩上,看着她坐在钢琴前,唱着歌,纤细手指跳跃在琴键上,时不时转过头看看我们,那时,我便觉得她是我见过最明丽动人的老师。我轻轻的从她身边走过,就像穿过那片百合的花海,一丝的甜,不腻不媚,我猜那是洗衣皂所留下的味道,因为她的香,我总是在杂货铺里搜寻与她味道一样的洗衣皂,可惜我至今都没能找到……从那时起她带给我的便是我对美的幻想和对音乐的喜爱。
我喜欢上她的音乐课,浅浅的笑容总是会让我们班的小男生们沉迷在其中,张着嘴大声跟着她的声一起唱,感觉她的课堂都是糖果的甜。就在一个慵懒的午后,我在上课前跑到她的跟前,小声的告诉她,我想当她的音乐课代表,可我刚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怕她的拒绝,我更怕我的资质条件不配当她的课代表,毕竟当时我不是个充满艺术细胞的孩子。“你会唱《雨花石》吗?”她低着头望着我,“会,但唱不好……”“我教你,你跟着我唱,好吗?”那一瞬,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的星星,我稳住心中乱撞的小鹿,点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就那天以后,每天中午吃完饭,我都会蹦着跳着去音乐室等她,那是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静静的躺在泥土之中,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深深的埋在泥土之中,我愿铺起一条五彩的路,让人们去迎接黎明,迎接欢乐……”音乐教室里飘出我和她的歌声,有时我都会幻想如果能将歌声保留下来那将是多美好的事。
“上课,起立,王老师好!”“孩子们好,请坐。今天我们一起来唱唱《雨花石》,那谁可以带着大家一起唱?”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但我并没有举手,我知道那些举手的孩子都比我唱得要好,我低着头。“晓玥,你试试!”这句话轻轻的从王老师的嘴里说了出来,但对于我来说,就如泰山压顶般的厚重,我缓缓的站起身来,翻开音乐书,“准备好了吗?我开始了……”话音刚落,一阵琴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只能像以往练习那样,张着嘴,唱着词,同学们随声跟唱着……当最后一个音从我的嘴里蹦出,一阵掌声响起,我抬起头看看同学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纯洁美好的笑容,我随即看了看王老师,她的眼神里透露着对我的肯定。那节课,我很认真的听她唱,看她弹,可时间就是这样,没有商量没有余地,很快下课铃声响起了,“下课,起立,王老师再见!”“孩子们,我们在再见之前,想和大家商量一个事儿,老师一直缺一个课代表,你们能推选一个合适的同学给我吗?”我还记得当时的我,是那样的胆怯,双手握紧,把头狠狠的埋下,“好的,既然大家都推选晓玥作为课代表,那我先谢谢大家给我选了个这么优秀的同学”。我猛然抬头,发现同学们都齐刷刷地望着我,有那么几个调皮蛋还用手指着我,随后又是一阵掌声,我当时已经听不清我同桌给我讲了什么,我只记得她使劲拽我的衣角。鼻头的酸涩,眼眶的湿润,是我对她感激的情感表达,虽然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做,但是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她为我做的一切。
她课下默默的教我学音乐,是因为她知道,课代表的职位只有对音乐充满情感,自信大方演唱的孩子才能够担任,而她希望我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所有同学的认可,成为那样的孩子!她不希望我想要的课代表是因为她才能担任,而是因为自己有这个实力而胜任,她在保护我那颗小小的心,甚至那时不懂的该死的自尊心。
此后,我跟着她学习钢琴、音乐,她喜欢带着我参加各种活动,甚至是比赛……因为她,笑容在我的脸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还记得参加完市区舞蹈比赛出来,我对她说谢谢,而她却说要感谢的只有自己,那时,我只有和她一起笑,并没有细细琢磨她所说的话。毕业那年,我抱着她,把头搭在她的肩上,还是那百合盛开的甜。
可惜的是,毕业后回学校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也没有问过谁,因为我知道无论她在哪,她都会出现在我心里。
纵然人生如戏,从来也都来不及彩排,但她真实的从我的全世界经过,留下那股百合盛开的淡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