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豆腐……豆腐……!”
上午十一点左右,窗外如约传来叫卖豆腐的声音,这声音我曾经听了好多年,熟悉的很。
“她还再卖豆腐呢?”我手里择着菜,用下巴往窗外方向一指,向母亲问道。
“一直在卖呢!一年四季的基本上没有间断过。”母亲回应。
“过过苦日子的人,哪里停歇的下来啊!”母亲又接着说道。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曾被称为“豆腐西施”的俊俏女人。
我因为多年在外很少回家,岁月变迁,已由青年转为中年。自然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豆腐西施”了,只知道她要年长我几岁。
“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漂亮了,也老喽!”母亲似乎知道我的心意,接着说道。
我若有所思,心中不免慨叹:
时光悄流逝,岁月易消磨!
2
在这样一所偌大的如今已没有什么名气的大学校园里,分为西区和东区,两个区域相隔的距离走路大约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西区是大学校园的主要区域,也是本校师生以及后勤人员工作生活和学习的地方,所以相比较东区要热闹许多。
从西区穿过东区的道路两旁,是数十棵高耸入云的大杨树,这杨树可好!春日赏叶、夏日挡雨、秋日听风、冬日观雪。
如若从树下经过,更仿佛是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让人不觉生出警醒、慎独之心。
东区曾经外租多年,如今早已收回闲置,一直空放在那里。
曾经繁华热闹的亭台楼阁,因长时间无人打理,任由杂草丛生,又经风吹日晒雨淋,渐渐地显得萧索、荒芜起来。即使是偶尔散步经过,也会生出深深地寂寥感。
3
从东区再往东去,需要经过一段曲折狭长的土路,在尽头处的路北边是宽敞平坦的用水泥铺就的农场,差不多一个足球场的面积。
那里曾经是农副业晾晒粮食、忙碌农事的地方,现如今也早已废弃不用了。
路南边是数排的平房,早先也是学校的家属区,后来全部搬迁去了西区居住,这里也就空了下来。
现如今也都是由荒草包围着,破烂的门窗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在这荒凉的处所,仔细瞧,其中的一所房舍,虽院门紧锁,窗户紧闭,但隔着低矮的院墙可以向内一目了然。
只见院内一条长长的铁丝上搭凉着颜色暗淡的衣裤,被初夏的风吹拂的轻轻摇晃着。
院落里被长短不一的木头以及砖头等各种杂物填满,显得杂乱不堪。
我知道这便是豆腐西施的家,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出去卖豆腐还没有回来。
4
于是,我想象着一个尚有姿色的瘦削的中年妇女从屋内匆忙碎步走出,双手用力端抱住装豆腐的大木盒子,吃力的放在一辆生了锈的三轮车上,将豆腐盒子摆正。木盒子的边缘处开始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白色的汁水。那个曾经的豆腐西施,旧日好模样的脸颊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豆腐西施养育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工作,二女儿也已经上了大学,现在小女儿跟在身边,在县城里上中学,三个女儿个个漂亮,一如母亲当年的模样。
她的丈夫老实本分,在县城附近打些零工,据说两个人当初来到这里时,什么都没有,学校的老领导同情他们,把他们收留下来,也没有给他们收取任何费用,只当是给东区做个看护,这一住便是二十多年。
只是他们没有邻居,不知道这份漫长的寂寞岁月是如何打发的!
5
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像一幅老旧的褪了色的油画,荒凉而寂寥。
可我分明看见了墙根处的几株月季花,还有爬了满墙的粉色蔷薇。
它们就那么静静地绽放着,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在这喧嚣浮世之中悄无声息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