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仍少年

绵阳中学高考晚宴

刚看见母亲在微信里发的视频,考完英语的考生们纷纷回到食堂里,享受高中最后一次的晚餐,他们各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从这几年开始,我们高中已经在自备高考晚宴了。出于安全考虑,学生们现在已经不能像我2013年毕业那样在城里的火锅店喝到醉了。但这样独特的食堂晚宴也定是他们日后难忘的回忆。

食堂里准备的丰盛晚宴

我的父亲是高中教师,母亲则在同所高中高三食堂任会计,因此每年我都能借由他们的各种媒介再感受一次毕业时分的氛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每年此时都感慨万千。看着视频中比我小6岁的刚刚成年的,不论是装扮还是样貌上都稍显稚嫩的学生,他们面带笑容地入场,忘记考试中某道没有做出来的题目,全身心地投入到最后一餐中。我想,他们都会以最好的表现度过这场晚宴,毕竟这是留给同学和老师最后的印象了。

此时我想,吃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互相敬可乐的真心话,争相拍照时的放肆笑容吧。毕竟他们今晚回家后,有些人就永远见不到第二次了。食堂的墙上挂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以及“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等佳句。我想此刻的他们无暇理解也没有办法理解句子背后的深刻含义,毕竟能够理解这些句子的人们,都是已经经历过了更多,比他们更年长的我们了。我突然有些鼻酸,想象着他们会度过一个漫长的暑假,然后步入他们不太了解的大学,接触全新的专业知识,结识可能是一辈子的好友,体会青葱而美好的恋爱,感慨大学这一微型社会的各种酸甜苦辣。那个时候,我想他们一定会回想起今天在食堂的晚餐时光,会怀念在这所高中备考的每个夜晚。但是他们现在还都是一张张执笔代写的白纸,谁都想书写出漂亮的篇章不是吗?

我大概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我想起去年的毕业晚宴也在同样的地点和时间举行,只是一年前赴宴的人儿现已在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以自己的方式度过这个不再那么特殊的6月8日了。然而我,我的母亲,以及食堂阿姨们,年年都在见证着这场典礼,是不是会有种时间冻结的错觉呢?因为每年看见的都是同样充满朝气的年轻人的庆祝,并且这样的庆祝会一直不间断地发生下去。我深深感到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是拥有无限潜力的可塑之才。他们以后也定会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


陪伴每一届高三学生的食堂工作人员

倘若我混入这群可爱的高三人群中,你也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吧。从外貌上讲,我完全可以冒充高三的学生。但是我在他们之中,却感到如此地格格不入,因为我不能拥有他们的心境,那种对未来大学时光的憧憬以及无限可能的人生履历,我已经经历过了也写好了大方向了。所以请允许我把这一时刻定义为“少年”,而“半生”呢?我肯定还不算,但我依然有种渴望归来的愿望。我想起雷军坐在武大草坪上微笑的照片,他当时的心境,我好像能够理解一些了。

他们有的在埋头吃饭,有的在用可乐敬酒,有的在勾肩搭背,有的在吐露真言,有的在默念墙上的诗句,有的可能已经开始感到眼眶的湿润。但他们一定都记得食堂里的嘈杂背景声,记得窗外渐渐昏暗的傍晚,记得同学老师的亲切笑颜,记得可乐的碳酸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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