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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参与馨主题第六期写作。

（一）

云大的报告厅里座无虚席。主席台右侧就坐的陈曦，听着老校长推心置腹地与台下的应届毕业生们恳谈，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汇聚成一团耀眼的希望之光，让她心潮澎湃。

“陈曦，这是你的实习证明，赶快去报到吧！”系主任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学生，实习对她来说，就是试用期。这个系里最优秀的孩子，性格稳重，专业知识扎实，校志里会记录她的。

陈曦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实习的第一天，她就把办公大厅里的科室名牌记在小本子上面。她能不能成为这个事业单位里的一员，毕业前会有一次选拔考试。所以，她必须要认真，一边记录，一边猜测着每一个科室的具体工作内容。

实习的第二天，她看着手里的历年报告，暗自留心一位中年女职员。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她的工作流程、工作态度，甚至连接人待物的表情，陈曦都收进眼里。顺带着，她喝水这样小事的节奏都掌握了。

等女职员站起来，想打水的时候，陈曦微笑着把装了大半杯水的纸杯递了过去。她先是错愕，陈曦一脸舒心的笑容让她很自然地道谢。然后，两个人聊了一会，气氛不错，她让陈曦称呼她“张姨”。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她和张姨熟稔起来。一些看不明白的数据，可以随时和张姨请教。学校里学的书本知识，在实践中得到了应用，她觉得数字和公式不是那样枯燥了。

第二周开始，张姨有意考她，她条理分明地应答。第三周，张姨让其它科室的人给她业务加餐。陈曦累得不行，但是又非常兴奋。一个月实习期结束的时候，她对自己专业的理解完全是一个新高度了。

她把手里的实习鉴定表填完，去相关科室扣戳盖章。一枚枚红色的印章，还有一句句“恭喜实习结束”的祝福，让她兴奋地想跳起来。看见张姨的时候，她的喜悦更甚，拉住张姨的胳膊，转了好几圈。

她小心翼翼地问张姨可否一起吃晚饭，她想对张姨表示谢意。彼此从素不相识，到亦师亦友，走出校门的第一份遇见，她是感激的。她补充说自己有奖学金，张姨欣然同意。

饭后，张姨说：“你非常聪明，更难得的是谦虚和好学。一个月来，收获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多说。你觉得单位的整体氛围怎么样？”

陈曦不解。

“上进心，也可以说是干劲儿，大家有没有？”张姨直白地问。

“好像不多。”陈曦用力地回忆。

“这个饭碗，很多人想端，但一个萝卜一个坑也是事实。大家都曾青春年少、斗志昂扬。可是现在，做好本职工作、恪守职业操守，仅此而已。我们变得像钟表上的指针一样。我觉得你应该去有挑战性的地方，不断提高自己，把职业的专业性做到极致。你有这个能力。”张姨有些激动。

“可是，我可以吗？”陈曦愣住了，参加考试选拔，和张姨成为同事是她的目标。身边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羡慕自己即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呢！

“相信你自己！目标高一些，用力去实现它。这个过程，会让你的人生变得丰富多彩。年轻就是最大的底气。”

连着好几天，陈曦都心不在焉。她记不起和张姨是怎样告别的，但是张姨的话不时在耳边响起。上交实习鉴定表的最后一天，她做了最后的决定，放弃选拔考试。

她对震惊的系主任说，三年为期，她一定进入到市里最出名的会计事务所。瞬间，陈曦觉得自己像一道微光，冲破云层，就会光芒万丈。

陈曦特意去找了张姨，告诉她自己的打算。她觉得羞赧，有点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结果，张姨慈爱地看着她：“我有朋友在这个所。不用三年，你就可以让他们刮目相看。”看着张姨盛满了信任的目光，陈曦用力地点头。

（二）

陈曦顺利地进入了会计事务所。但学校里学的东西，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作为普通的新职员，打杂的琐碎事情是她的主要工作。好几次因为处理不及时，被同事甩脸色。陈曦委屈极了，想和张姨诉苦，可这是自己的选择。

父母没有明确反对，可是这半年来母亲私下里一直托舅舅给她留意新工作。她很受伤，觉得自己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

不，绝不能放任自己颓废下去！收起情绪，她用心向其他人学习。慢慢地，一些工作交流中的术语，她能听明白了，杂事处理也变得有规律起来。学习的时间增加，她萌生出考职业证书的念头。拿着填好的报名表，请小Boss帮忙写推荐信的时候，这个事务所里唯一的女合伙人，脸上的表情是吃惊的。不过，她非常痛快地配合。

陈曦开始数着秒过生活，想到美好的前景，她充满了力量。她站在复印机前，一边复印资料，一边想着模拟题。一抬头，看见小Boss冲她招手，她犹豫着走进办公室。

“我的名字，肖蔷，蔷薇的蔷。”简练的语言，完全符合她的女强人人设。

“肖总！”陈曦招呼道。

“蔷姐不好听，肖姐，也不怎么样。一个称呼，算了，随便你。”看着难得接地气的小Boss，陈曦的反应极快，“那就潇潇姐。”此潇非彼肖，陈曦为自己的小心思窃喜。

“好。你怎么学习的专业科目？”潇潇姐开门见山。

原来不是自己工作有疏漏啊！陈曦振奋起精神，说自己的学习计划。潇潇姐认真地听着，有时点头，有时摇头。等陈曦讲完了，她开始分享自己的经验。陈曦顺手在桌子上拿起纸笔做记录。

这个下午，陈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潇潇姐像一阵风，帮助她吹散了云霾。当年潇潇姐一次性拿下考试的全部科目，有她倾囊相授，陈曦觉得自己分两次考完的计划不是异想天开。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在潇潇姐的有意帮助下，陈曦快速成长着。考完试回到公寓，陈曦就开始补觉。最后是被硬生生地饿醒的，填饱肚子后，她才想起考试，觉得自己没问题。

回到事务所，潇潇姐给她的工作进行了重新安排。别看她的资历最短，进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开始和潇潇姐一起去委托的公司，接触到实际的问题，俨然一个助理的角色。

一个月后，打电话查完成绩，她跑到潇潇姐的办公桌前，笑着笑着就哭了：“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毕业一年多以来，心底压抑着的情绪尽情地被释放，眼泪被不停地擦着，也畅快地流着。

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潇潇姐在旁边给她擦眼泪，抽抽嗒嗒地说了句“谢谢”，一阵掌声突然响起来，夹带着口哨声。陈曦抬起头，潇潇姐的办公室里有很多人，大Boss站在最前面，他的掌声最响亮。

当晚，事务所在不是年节的日子，全体人员一起聚餐。陈曦的眼睛红肿，但是眼神亮亮的。大家都祝贺她，喜庆的气氛里，她的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剩下的科目，下次全部拿下。大Boss说他就喜欢这样的意气风发，士气必须足够，彼竭我盈，故克之。

果然，陈曦实践了自己的承诺。她是非合伙人中第一个拿到职业证书的人。潇潇姐把自己的很多业务完全交给她去做。陈曦“不忿”的时候，潇潇姐说想向她一样，只有一个办法：提高业绩，拿到合伙人的权益。陈曦的斗志被激发了。

年底事务所的迎新会上，陈曦最受大家欢迎。小姑娘不会喝酒，端着果汁，笑眯眯地和大家推杯换盏。潇潇姐说，要学着应酬，自己人无所谓，客户的答谢宴请这样做不妥当。陈曦丝毫不放在心上，“不会就是不会，我也不想学。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得不到客户的尊重，让事务所的业绩受到牵连，我只能辞职了。”说完，可怜兮兮地看着大Boss。

大Boss义正言辞：“我们是需要业绩，但不能失去做人底线。真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不用委屈自己，和自己的主管人说，也可以和我说。我们是用专业能力做事，职业道德不能罔顾。”整个事务所的凝聚力变得更加强大了。

（三）

这个春节假期，卡里的余额充足，陈曦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家里的年货，她和父母亲一起去购置的，都是她挑选买单。她还给父母亲准备了红包，看着他们欣慰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付出超值。

正月里，亲戚们相聚。亲人们对她表现的格外亲切和气，还让小辈们向她学习。父母亲相视而笑，让陈曦觉得非常有成就感，她终于长大了。

她的父母是普普通通的职员，但是她的家庭和睦。她也调皮，甚至任性过。记忆里最深的是她想买表姐家里那样的芭比娃娃，九十年代一百块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父母哪里舍得。她赌气，两顿饭都没吃，父母谁也没哄她。

可以说，父母亲从来没用他们的身份对她说教干涉。只要她有理有据，最后他们都是默默支持。她觉得这种精神的自由成长远远超过名目繁多的物质供给。

亲戚们的流言蜚语，她有耳闻。工作的风波过去了，谈论的就是她的婚姻大事，他们微妙的心态，她懂得。但是她根本就没考虑这个，谁规定女人工作、结婚、生孩子，按部就班？自己要继续变得强大，像潇潇姐一样，自带气场。等父母退休以后，她要带着他们出去旅游，让父母亲以她为傲，天天都有好心情。

假期结束回到事务所，不复年末工作的兵荒马乱。陈曦对这样的清闲有点儿不适应。和潇潇姐，两个人不是闺蜜胜似闺蜜，说起话来随便的很。这个姐特别了解她，总能用几个字让她恼羞成怒——胖妞，没错，她的体重飘高了。

春寒料峭，陈曦忍住困意，穿着运动装在公寓附近的公园里，蹦跶着热身，准备跑步。有人说掌控好早上的时间，就掌控了人生。陈曦给改了，只要利用好早上的这一个小时，姐肯定能掌握自己的体重。

耳机里播放的是下载好的音乐，她开始跑起来。慢慢地，脚步和音乐完美地搭配起来。等到迎春花开的时候，她的身材管理就已经见效果了。

陈曦享受跑步的感觉。有时候她跟着音乐哼唱；有时候她会温习专业知识；有时候她欣赏身边的风景；有时候她放空自己。她享受着意料之外的收获！

如果没有身边这位喋喋不休的同事，她觉得人生这样，足矣。话说这个异性同事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傻傻地说了一句“好巧啊”，然后她的跑步失去了惬意。

办公室恋情她从来没想过。她不超然脱俗，粉色的情感泡泡时不时地也会出现。可对方要是同行，家里两个和数字打交道的，日常生活是不是也会连小数点都要计较呢？

于是，在樱花烂漫的树下，她拒绝道：“我们不合适。我不会找同行。”

男同事一脸受伤：“我的工作能力是不及你，可是我会做饭，我还可以陪你跑步，我们相处这两周不也挺好吗？”

陈曦看着粉的、白的，开得热闹的樱花，觉得碍眼。她压住怒气，试图放缓语气：“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这样简单的。”

男同事不说话，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弄得好像她做了错事。

她不想再忍：“实在抱歉，我不想连同事都没得做。何况，我已经有小笨了。”最后这句是陈曦胡诌的，让同事死心，同时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回避以后的类似情况。

男同事泫然欲泣，竟然恶狠狠地说：“你这样的，注定不会有男人看得上。除了工作，你还会什么？”然后愤然离去。

陈曦眨巴着眼睛，看着樱花说：“姐自己看得上自己够了，还轮不到别人！”她忽然伸出手，用力地晃动了一下伸手能及的樱花枝，樱花瓣飘落，落在她的头上、脸上，做了一个鬼脸，她跑着离开了。

（四）

这件事的后续是男同事辞职了。陈曦有些郁闷，她把潇潇姐给她的言情小说推到一边，“本姑娘不适合风花雪月。姐，我想报考MBA。”

潇潇姐稍微停顿，就笑着说：“没见过你这样的。三张的时候，能给自己嫁出去吗？”

“我不正在栽梧桐树吗？肯定能引得凤凰来。”陈曦底气不足。

潇潇姐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考，要选择一个方向。这个学习是一种职业训练了，主要是在管理的基础上，培养实际操作能力、应变能力、预测能力等综合能力。你想发展哪种？财务管理、运营管理、人事管理？”

“当然是财务管理啊！这方面我比较擅长。”

“如果那样，你要关注一些大型企业的财务动态了，当然还有大政策的变化。事务所给你提供的机会不多。”

“好！我认真准备。”陈曦斗志满满。

“你呀！太优秀的女人，会不受男人欢迎的。我想知道小笨是谁？”潇潇姐八卦的样子也很美。

陈曦大笑起来，笑够了，拿出手机，打开图片，对凑到跟前的潇潇姐说：“它，怎么样？”

“陈曦！这么可爱的喵星人，你对它不尊重！”潇潇姐的关注点严重跑偏。

“姐，它是我的情感战友，陪了我三年多了。我的喜、怒、怨、累，它照单全收。你说世界上有这样的男人吗？我能遇到吗？”陈曦茫然。

接着，她的手被一双温柔、温暖的手握住了。潇潇姐斩钉截铁地说：“有！能！你值得！”

陈曦进入苦读状态，盛夏匆匆而过。秋高气爽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云大的教室里，研究一个商业案例了。学习方式是半脱产，学制三年。事务所大开绿灯，在没有面授的时候，她的学习时间也能够保证。

她的工作经历，加上潇潇姐的鼎力相助，她的作业完成得非常出色。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她在班级的群里成了名人。

班导把她当做大家的典范。她的同学们不甘示弱，这个班级的学习风气空前高涨，MBA学院非常重视。在第二个学期开学的时候，财务管理的专业课老师换成一位归来的游子，海内外大公司的实战分析，让陈曦如饥似渴。

男老师人帅气，学问更牛，案例分析的角度出其不意，不折服不可以。陈曦跟着同学起哄了几天，后来班导把老师拉进群里以后，陈曦就隐身了。她一心在她的学习上，争取两年时间提前毕业是她的目标。

结果，有一天，这个乔姓老师在群里直接艾特了陈曦：“你的作业有问题。”

陈曦赶紧打开文档，认真地看了一遍，问：“哪里？什么问题？”

“人管理人，沟通能力不需要吗？”

“我考虑这点了。”

“从全局考虑，管理者的敏锐思考能力有缺失。”

陈曦觉得他在吹毛求疵，忍了忍：“老师，您的看法呢？”

“你是管理者，问我？”

陈曦飙了粗口，没办法，老师的权威无法挑战：“谢谢老师，我再重新写一份。”

“晚上23点前发过来。”

陈曦不服气，晚饭都没顾上吃，学习绝对不能含糊。她再三地检查，在22:45分，把作业再次发送了。群里的同学纷纷点赞说这份分析赶得上资深CEO了。乔老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陈曦惴惴不安。

第二天的课堂上，乔老师神清气闲，陈曦一边记笔记，一边腹诽。下课的铃声响起，乔老师扔下一句“陈曦同学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优雅地转身离开。

同学们哗然，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八卦的……陈曦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教学楼，才想起来不知道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怎么办？她掏出手机，在群里发问。

乔老师秒回，言简意赅：出门，左转，致远楼，二楼，214。陈曦努力做着心理建设，肯定是昨晚的作业，这个大神太难对付了。她是忍辱负重，还是据理抗争？

（五）

看着门牌号，确定是214，未等陈曦敲门，门开了。乔老师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这个时候，见招拆招吧。陈曦的心反而安定下来，她静静地站着，等着老师发问。

乔晔借着喝水的机会打量了一下陈曦，不错，很镇静。他开口：“你的案例分析，十分精彩。”

陈曦猛地抬头，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可是，下一刻，她就笑了：“谢谢老师的用心指导。”这个带着面具的笑容，乔晔感觉不舒服。

“MBA是培养务实型的人才。你的财务知识非常扎实，实际应用中要再灵活一些。另外，法律知识，有时间也要接触一下。”乔晔对天赋这个神乎其神的东西，是不信的。可是面前的她，确实比某些工作了十几年的男人优秀。

他的脑中出现了第一次见到陈曦的情形。那会儿他刚回国，在朋友的公司，这个女孩一边翻着手里的财务报表，一边指出预算的问题。无论声音还是神情，传递出来的就是自信和专业。说实话，他是惊讶的。年龄不大，可是判断力和对规则的敏感度让他刮目相看。朋友庆幸有这样的事务所协助，帮助他规避了风险。他知道了这个女孩职业证书在手，是事务所的骨干力量。

第二次见到陈曦是在超市。当时她推着满满的购物车，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正眉飞色舞地和身边的父母说着什么。他觉得这个女孩的性格明快，活得肆意。现在的年轻人，包括他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漠然，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

第三次是在春天的樱花树下。她拒绝了交往的对象，制造了一场樱花雨，灵动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羡慕她身边的人，有她的活力带动，天天会愉快吧。

第四次是在课堂上，害得他差点儿忘记要讲的内容。她的作业，他欣赏。不见她在群里互动，他只好在她的作业里挑刺。谁知道，她又给了他惊喜。如果他的导师见了陈曦，会嫌弃他这个学生的。他在年龄上比陈曦长了两岁，两年前的他不如陈曦。

今天叫她来办公室，其实是想再次看到她据理力争，推翻他的评价，展现出来她的风采。可是，她给自己包裹了一层叫做“世故”的外衣。乔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曦看着陷入思考中的乔老师，心里着急，只能忍着。她把对面的乔晔想象成小笨，使劲地揉搡。她就是累到吐血，也要提前毕业，这个老师可怕啊。

乔晔想通了，他不能错过这个女孩。他醒神，看见陈曦的脸上表情一会儿发狠，一会儿颓然，笑出声音。陈曦吓了一跳。

“中午请你吃饭，庆祝我们有缘成为师生。你这样优秀的学生，做老师的荣幸之至。”

理由充足，无法婉拒，可是陈曦食不下咽，乔晔突然发现这样的陈曦也很有意思。

不明所以地又被乔晔邀请了几次，陈曦的细腻心思转开了，但是乔晔并没有其他的表现。她对小笨说反正他在专业上很强，有他帮忙，自己的课程学分都很高。开始写论文了，如果他能帮忙修改，有机会刊登在校刊上，自己的收获就太大了。所以，她忍。

寒来暑往，陈曦慢慢发现自己的心境变了。乔老师对她真的是太好了。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这种好一点都不讨厌，像父母亲那样带着包容。她在他的面前，不知不觉地没有刻意去表现了。

她和小笨絮絮叨叨，可是小笨回应不了她。她想和潇潇姐说，又怕自己是一厢情愿。眼瞅着毕业了，她该怎么做呢？

就在她等MBA毕业证书的时候，她被本市一家大型的综合集团公司HR约见。这可是上市公司，业务范围广，分公司遍布全国各地，且连续盈利。她觉得幸运。事务所上上下下觉得她是能力达到了，专业、专心、专一，这样的人才应该被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都为她高兴。

（六）

首次面试结束的时候，乔晔在大厦的大堂等她。近两年的相处，两个人也有了默契，一起沿着天桥步行。乔晔先问她什么时候第二轮考核，她说不需要了。

乔晔停住脚步，“不可能！你的能力完全胜任他们提供的职位。”看着他有些怒气的脸，陈曦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不高明，一时无语。

乔晔安慰她：“不然试一下其它的城市吧？”

陈曦还是不语。

乔晔看着她的眼睛：“无论去哪，我都陪你一起，可以吗？”语气里满是郑重和希冀。

陈曦的眼睛眨了一下。

乔晔四处看了看，突然大声说：“陈曦，我喜欢你。我们正式开始恋爱吧！”路上有听到的行人，停下来看着他俩。

陈曦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可以煮熟鸡蛋，她回应的动作只有点头、点头、再点头。乔晔开心地把她拥在怀里。行人纷纷鼓掌祝贺。

陈曦只经过一次面试就被破格录用。在她的努力下，集团的财务管理慢慢成为行业标杆，管理模式向各个分公司分享，集团也被财务最高部门点名表彰。

乔晔在抓紧筹备他们的婚礼。越相处，他就越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偶然一次得意忘形，说起了如何与陈曦相识。

然后，陈曦追问：那么早，你就对我动心了？乔晔点头。

陈曦佯怒：你就那么肯定有机会？

乔晔说：别人，你都看不上。

陈曦觉得这是明晃晃地自夸。

乔晔接着说：我是可以和你沟通的小笨，永远懂你的小笨。

陈曦泪目。

婚后，乔晔继续悠哉地做着讲师，然后认真地做好陈曦的大后方。两个人的温馨生活并没有因为数字报表受到影响，相反的是，在互相讨论中，各自的专业领域都更进一步。

主持人请她做分享准备的声音，让她回到了现实。陈曦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她决定置自己精心准备的演讲稿于不顾。

接下来她的发言内容，就是她刚才的回忆。真感情的流露，不时地被学弟学妹们的叫好声打断。

最后，陈曦铿锵有力地说：“恭喜亲爱的你们即将毕业！走出校门，会有很多人，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们应该怎样生活。你要摆脱这样的思想困境，就必须做出一些不符合主流的选择。通过这样的选择，获得名利、财富、地位等世俗意义的成功，你才能自由，你不再被其他人说教影响的自由，减少别人非议的自由。

尤其是在座的学妹们！大家一定要：明明白白规划未来，清清楚楚表达自我，大大方方追求成功，坦坦荡荡功成名就。与世俗同行，但绝不低于世俗。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到社会认可。

过程肯定不易，但我们要相信自己就是一道光，逐光而行，困难就不再是困难，而且越努力越幸运。”

走出报告厅，陈曦一眼就看见了开得含蓄却繁多的米兰。有爱，生命就会开花，是它的花语。传说中它们在阳光和月光下会开不同颜色的花朵，因为神奇，它成了勇敢与向上的代名词。陈曦笑了，脚步更加坚定，她会努力地让自己活成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