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我用什么言辞去形容我的童年,那必然是:金色。
父母向来倡导言传身教,是以他所热爱的,亦不吝一一传授于我们。他们热爱园艺,喜欢饲花弄草,主张孩子应在大自然中长大,如小苗承受阳光雨露一般,植物自然知道生命的答案。我们幼小稚嫩的心灵,怀揣着对大千世界满满的善意与好奇,有良师相伴,在书海流浪,于田间徜徉,一生中最快乐的岁月就此开启了。
上小学后,父亲对我语文的启蒙教育逐渐深化,唐诗宋词每日必诵无一间断,来喊我玩的小伙伴都得等我在父亲那里背诵过关方可拉我飞奔出门。
我对好词好句的积累亦是从那时开始的,看书必动笔,先做好标注再抄写下来,不时还会拿出来逐页翻看诵读。《儿童文学》《中外少年》是我的最爱,书柜里三毛的《撒哈拉沙漠》《红楼梦》也开始成为我啃读的对象。一、二年级时,举家蜗居的邮政单位宿舍那几张书桌案头总是堆满书。父亲对看书一事从不横加限制,他对“看言情小说会春心萌动想谈恋爱”这类愚见向来嗤之以鼻,只要我们想看,他就会竭尽所能提供足够多的精神食粮。父亲在文昌图书馆可以随意借阅多本书籍,这为我们看书带来极大便利。除了经典名著,我还着迷于武侠与言情类书籍,通过阅读,越来越深陷于广袤的文学世界。
那个年代的农村,是孩子自由成长的天堂。我的童年很庆幸是在农村无忧无虑地生活。
户外撒野是孩子的天性啊!村周围都是些或大或小的村落,村里随处可见一簇簇茂密的刺竹丛,里面藏着最鲜嫩的刺笋。父亲教我们,先从顶上看,如果发现有哪支刺竹尖呈粉青色,顺着它的方位蹲下往根部找,必定有露出尖尖角的嫩笋。趴在地上把镰刀伸进去,轻轻勾住笋尖一拉,竹笋就到手了。多找几个刺竹丛,收获十个八个刺笋,回家就能吃到一顿原汁原味的炒鲜笋。
周末的下午三四点,外头热到闷不透风,蝉都喊累了,午觉醒来又嘴馋的我们拎个小竹筐出门转悠摘“大尼”。它成熟于盛夏,紫黑饱满圆润,发现一株就是满树的果实,边摘边吃,晚饭都可以省了。有时候,父亲领我们到野外游玩并没有特定的目的,常常是沿路观察草木枯荣和四季变化,我记得有一次经过番薯田时还偷拿几个地瓜去搞“番薯拱”。在草地上挖个小坑,把番薯放进去,用挖出来的泥土把番薯埋起来,然后在坑的表面烧着捡来的树叶枯枝,渐渐地泥坑变热后形成一个天然的土窑烧烤番薯,估摸着时间挖开泥坑,看到番薯外皮都烤皱了,一掰开,嘿,香喷喷!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和不怕苦累的坚韧,白天晒得两颊发红,晚上躺倒就一觉睡到天亮,个个身板儿结实,散发着蓬勃的活力。加上有父亲这个与我们打成一片的老顽童在成长之途引路,物质虽贫乏,精神却无比富有。在嬉笑打闹的每一天里,孩子尝不到生活的苦,唯有父母亲咬牙承担着现实的压力,努力为我们撑起了一个乌托邦。
而今的我们,久远后的独自开始面对繁忙生活后,才能体会到父母在我们的成长启蒙之初,给予的一切点滴都在日后成了丰盛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