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邀了亲戚朋友共四分人,投资七万元,在广场北面开了家“宜口鲜”现割牛肉粉店”。开张前就印制宣传单满街撒,广告言:“当街砍牛肉,为的就是宜口鲜”,我以为是牵一头牛在大街上站着,有人来吃粉时,就去牛的身上割一块肉来煮,真是这样那也太残忍了。开张搞活动买一送一,觉得新鲜,也给表弟捧个场,一大早起来,我骑上电动车,带上女儿,咣当咣当地从城南,穿过县城到城北,好一阵东瞧西望,才找到这家在县城与农田交了接处新开张的门面。门面在一座私人楼房的一楼,一条鲜红的广告条幅从楼顶挂下来拖到墙脚,一里外就看得见。走近店面,见门口还有放鞭炮留下的一堆堆鲜红的纸屑,门口就是一条七八米宽的马路,路边横的竖的斜的停满了摩托车,店面顾客进进出出显示出生意刚开张的兴隆。还在离门口几米远的地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牛臊味。门口立着一台比人还高出许多的大冰柜,透过冰柜的玻璃门可见冰柜里悬挂着一大块一大块鲜红的牛肉,那应该是店面最鲜活的招牌,表弟正在门口埋头专心致志地切牛肉,有人来吃粉,他就拉开冰柜门割下一小块牛肉放到砧板上,用刀在上面推拉三两下就切好,撮拢手指捏进一只牛眼大的碟子里,让服务员用巴掌盖住碟子五指抓着穿过大厅进到里间去煮粉。把肉拿到街边来切,这就是所谓的当街砍牛。
“哈喽,老板恭喜发财。”跟表弟打了个招呼。表弟抬头见是我们,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嘴巴说着一连串“欢迎欢迎”,把我们领到收银台前。点两碗牛肉粉,收款18元,送2张券下月16号前免费吃粉,以后正常售价每碗9元。店里摆着三张大圆桌,每张桌子都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在吃粉,取粉窗口还有三五个顾客排除等着取粉,有的侧身把头探向窗口跟服务员讲自己的要求:肉要多点,粉要少点,要葱花,不要花生,不要辣椒,要酸辣的,要原味牛肉的,等等,要求五花八门,就那么几个人就把两个煮粉的搞得晕头转向,顾客多,要求多,有时难免搞错,顾客大部分无所谓,也有个别表现出满脸不悦。
我们的粉煮好了,端上来,满满的两大海碗,用筷子向碗里一捞过去提起来,粉全晾在筷子上,碗里只剩下一片汪洋泛着涟漪。正欲夹粉往嘴里送,表弟走到面前说:“表,吃了帮提点意见哦。”“好的。”我嘴上应着,心想,一碗粉就那么一夹,我怎么敢提?只得口是心非啦。
“好吃就讲好吃,不好吃就讲不好吃。”表弟继续着他的诚恳。我夹了一丁牛肉往嘴里送,只嚼了一下还没尝出味道就失踪了,用舌头在口腔扫描了几圈,才发现塞进牙缝里了,才上点年纪牙齿就不好使了。用舌头将牙缝堵成真空,使劲想把牙缝里那点牛肉嗦出来,嘴脸都扭曲变了形还是徒劳,只好借助杠杆原理拿来牙签剔出来,原来是一丁粘着牛肉的牛筋。再用筷子在碗里仔细拔拉,终于找到一块纯粹的牛肉,轻轻地送到上下牙齿之间,用舌头从里面轻轻地接好,小心地品尝,牛肉的火候掌握不好,吃起来象嚼树皮一样柴,吃口粉,喝口汤,味道也不乍的。换作平时,可如实告诉表弟,但在这开张的大好日子,只能微笑着对他说:“好吃,真的好吃。”
吃过粉,出了店,整个人感觉到肚子饱饱的,不是吃饱而是笑饱的。
十天后,清理包包时发现还有两张“宜口鲜”牛肉粉店有优惠券快过期,赶快带上女儿去消费。第二次到来,让人明显感觉到门前冷落鞍马稀,表弟坐在门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走到他跟前朝着肩膀一拍,把他吓一大跳,抬起头来表情有点漠然,切牛肉的差已交服务员,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店里冷冷清清的,服务员比客人还多,来吃粉的都是拿着前几天的优惠券,没有掏现钱的。三张大圆满桌只坐有两顾客吃粉,桌上还放着几个前面吃过粉还没有收走的碗。墙上牛肉粉广告和买一送活动规则已脱了一角掉下来。吃过粉走出来,表弟沉迷在手机里如故依然,告诉他好卖哦,他“哦”了一声头也没抬。
我们这小县城的人不见得富裕,嘴巴特别叼,搞饮食没有特色和亮点是很难维?持的。满大街时时都见有门面上前面贴着招租广告,然后门口摆满花篮撒满鞭炮纸开张,没过几天又挂转让的牌子,又开张又转让,周而复始。
创业做生意,讲的是货真价实,服务至上,吹牛皮外加坑蒙拐骗走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