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天雨,给我这个处在北方干旱天气的人,带来了久违了的亲切和惊喜。
走在初夏绿叶繁茂的林荫道上,手里撑着伞,听着“叮叮咚咚”雨点砸在地面的声音,那被雨水洗刷过的湿润空气,一丝丝一缕缕弥漫在身边,雨滴顺着伞边簌簌地落下连成线。
透过薄薄的雨帘,我仿佛看见曾经走过的上学的路、上山玩耍的路,一瞬间又回到了少年时期在南方生活的场景。
我十七岁之前是在南方一个山区里度过的。对于南方的四季,印象最深的要数春季和夏季,秋冬季较为湿冷,对于孩子来说少了很多可以玩的去处,因此,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
我的家就在山脚下,“开门见山”是我最早学会的一句成语。打开门,抬眼就能看到春姑娘在山上留下的印迹。
顺着这些印迹,去寻找初春第一株发芽的枝条,第一朵开放的杜鹃花,第一颗冒尖的嫩笋,是孩子们与春姑娘做的游戏。
当山上的颜色逐渐转为翠绿的时候,我们知道夏姐姐来了。雨水渐渐多起来,往往一连几周不停歇,家里的床上、地下、衣橱都湿哒哒的,不时有发霉的气味散出,连人也快长毛了。我们都说“天漏了”,大人们说这是“入梅了”。
可孩子们的玩兴更浓了。小河里的水满了,常常能抓到泥鳅、青蛙,夜晚的河边还能捕到蚂蚱、螳螂、天牛,白天我们或者跟着大人去山里面摘毛栗子、砍甜秆,或者用自制的扑网捉蜻蜓。
山的深处,有个大大的水库。一汪碧水,清澈见底,像一面大镜子,每天照着那些大山的影子,青翠的毛竹围绕一圈,映在水中的倒影也是极好看的。
女孩子们喜欢在那里照相,或坐或躺在岸边的草地上,背靠青山碧水,一张张青春的面孔,充满无限美好。男孩子们则酷爱游泳、跳水,在水中恣意嬉戏。却往往被大人们呵斥离开,因为那里实在太危险了。
那时候就知道,美好与险恶是共存的。山里有种非常好看的草莓,红通通的颜色,特别招人爱,可那偏偏是有毒的“蛇莓”。像这个漂亮的水库,已经不知有多少人葬身水中。
南方的夏天最让我挂念的,就是那种大大的,极像个大枕头的“巨宝西瓜”。瓜皮呈浅绿色,皮极薄,瓤粉红,水分极大,口感极甜。
暑假里,躺在家里的竹席上,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山上的竹子节节长高,树木渐渐茂盛起来,这个时候手里再捧上一块大大的西瓜,那滋味不仅甜在嘴里,更是甜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