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一个热烈的季节,当夏天降临的时候,如果接连数日不下雨,水塘里的水便慢慢地干涸,到最后只留下塘底一层浅浅的水。
夏天是一个热烈的季节,当夏天降临的时候,水塘里的蒲草便疯了似的往外冒,长到一人多高,满眼郁郁葱葱,在微风里飘摇。
浅浅的水下有鱼,在郁郁葱葱的蒲草间穿梭。于是大片的蒲草丛中便被孩子开辟出了数条小道,他们将蒲草压倒铺在浅浅的水上,这样再去摸鱼就保护了自己。这些蒲草丛里的小道条条交错,几乎成了一个迷宫。
修长的蒲草顶上长出了蒲棒锤儿,是棕黄色的,拇指粗细一拃多长。常被采去点燃,用来驱散蚊蝇。其形其用都与蜡烛有些许相似,所以这蒲棒锤儿的学名叫做水烛。
如果没有浅浅的水下的鱼和迷宫式的蒲草丛,这三个孩子就不会到水塘去;如果没有能驱蚊蝇的蒲棒锤儿,他们或许也不敢这么大大方方地到水塘去。虽说是大大方方的,但也只是表面上的。他们去水塘的事没有告诉长辈,心里也慌乱。
沛明说: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有些人就喜欢告密。
于是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沛东对堂弟沛明和沛文说:咱们就说是去摘蒲棒锤儿了。
他们出发了,他们没有选择平坦的马路作为去往水塘的路径,反而走的是一条布满杂草小路。做出这样的选择并非他们害怕被人看到,而是他们觉得走一条走过千遍万遍的马路简直是浪费自己的脚力,况且是在那小路上又能生出许多乐趣呢?
草丛深不可测,一脚踩下去能惊起几只在其间休憩的蚂蚱,它们一跃而起四散而开,再一次隐没在草丛中。
“蚂蚱能吃。“
“我知道。“
“你吃过吗?“
“没有。“
“为啥啊?“
“上次和xx捉了一些要烤,被你妈发现了,还吵了我俩一顿,说蚂蚱不干净。——xx吃过,他还说很好吃。“
“哎,我妈呀。爬蚱能吃,蚂蚱为啥不能吃?嗐。“
还有狗尾巴草。在这样隐秘无旁人的小道,他们各自都抽了一棵。学着记忆里某时某处的某个人,将狗尾巴草叼进自己嘴里。狗尾巴草下端末梢儿洁白发嫩,毫无纤维的质感,非为有意,只是上下颌轻轻一磕便掉下来那短短的一截儿。渗出的汁水微微发甜,所以他们并不介意嚼两下这白色的部分。再往上就不行了,那翠绿的细杆儿是纤维制成的,好像数不清的丝线被草汁凝固在一起,很难咬断且味道难忍。就这样衔在嘴里上摇下摇,左右晃荡,像只得意的小狗儿摇动的尾巴。
走过这段儿小路就上了马路,下了马路又走入一条小路。这条小路的旁边,就是那个水塘——他们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