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多的礼物1——10

  第一场  电影院  夜  内

 

  钟声淡入

  [影院屏幕上正在放映的是《巴黎圣母院》中钟楼怪人卡西莫多敲钟片段,(拉)黑暗的房间里,座位的最后一排角落坐着毕星辉。(移摇)他带着一张钟楼怪人的面具专注得盯着屏幕,他的面部随着屏幕的明暗一明一暗。(特写)透过面具眼孔可以看到他眼里浮泛着晶莹的光。

  [直到电影演完其他人陆续走出房间,有人注意到毕星辉的面具,好奇得偷偷指着他与同伴谈笑,(特写)他全然不察,仍盯着屏幕上的片尾。(全景)

  

第二场  小区广场  夜  外

  

  [广场中央,喷泉在五彩地灯的照射下兴致昂扬地欢腾。(全景)

  [(推)穿滑板鞋的少年围着喷泉转圈,一个突然滑倒,另一个朝他伸出手(特写)

  [拉着妈妈手学走路绊倒的小男孩不哭不闹得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年轻妈妈(画外音):宝贝好棒,跌倒了自己爬起来。

  [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女孩A手中握着冰激凌。B现在一旁抻着衣角,不时的抬眼瞟A手中的冰激凌,又赶紧低头,舔着嘴唇。(特写手和嘴唇)

  A:你为什么不买冰激凌?

  B:妈妈不让吃。(低头)

 A:(舔舔嘴唇边粘上的奶油)你想吃吗?

  [B抿着嘴抬头望对方手里的冰激凌,又望望A,摆弄着小手,低下头。

  A:给!(将冰激凌递到B嘴边)吃吧,我不告诉你妈妈,只吃一小口哦。

  [B突然睁大惊喜的眼睛,感激得望望A,慢慢把小嘴凑过去,刚咬一口,谁知本来就快融化的奶油全掉到了地上,结果A手中只剩下只蛋卷筒。

  [B惊恐得抬头望A,A愣愣得望着地上的奶油呆了两秒,小嘴一咧,眼中涌出两大串泪珠。仰头哇哇大哭起来。

  A:你弄掉我的冰激凌,你赔我!呜呜呜呜~

  [B惊慌失措得左右张望,躲避着行人投过来的猜疑的眼神,双眼充满负罪感和无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只大手伸向大哭的A,递来一只由气球拧成的冰激凌,(移摇)一个戴着机器人头套,穿着铠甲服的人(后面简称机器人)半蹲着,右手递给A冰激凌气球。

  [A停止哭泣望望气球,又望望机器人,破涕为笑。

  A:好大一只冰激凌。(声音里还带着抽泣)

  [机器人转头望B,她眼里正闪着泪花,见A不哭了,赶紧抹掉眼角的泪。

  [机器人又从左手中握着的大把氢气球中抽出一只红色的小马递到B手里,见B仍面露紧张,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A:谢谢机器人哥哥。(微笑)

  [B只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微微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一直望着机器人,后来两个小孩被各自的妈妈领走了,B仍旧扭着头望机器人,直到走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特写)

  [机器人朝她挥手。

  远景,淡出

 

  第三场  无人小巷  夜  外

  

  [在一条寂静无人的小巷里,(远景)只亮着几盏暖黄的路灯,机器人擎着大把的氢气球往巷子里走,(升拉)机器人拐过街角背影消失。

  [不一会儿,几只氢气球从墙头露出,一直升上夜空,(特写——远)直到飞出荧幕。

                出片名《卡西莫多的礼物》

  

  第四场  毕星辉家门口  夜  外 

  [(全—中—近)在开发区一条安静偏僻的街尽头是毕星辉的家,一座两层楼独宅。老式铁环上锁木门。一楼窗户全都封死着,只留着二楼角落一间卧室的窗。窗帘紧闭,从中透出点浅淡的亮光。

第五场  毕星辉家  夜  内

  画外音:木门吱扭推开。

  上楼的缓慢沉重的脚步声。

  房门开启。

  狗叫声:汪汪~

  [房门打开,屋内一片昏暗,只有靠窗的床边镜台前亮着一盏强光灯。室内再无其他家具。中间地上铺着一张星空般暗蓝色的方形毯子,上面站着一只及膝的机器狗,两只眼睛发着琥珀蓝的光。(特写)

  [机器人关上身后的门,(中景)双手摘下头套,(特写下半张脸)头套被夹在右手臂弯。向狗狗走去。蹲下身右手抚摸机器狗的头。

[机器狗摇尾巴。

[低头贴狗狗的脸。(特写嘴角)微笑。(动作缓慢,如同机器人)

  [他为机器狗打开一个开关,狗狗开始在地上来回走动。

  [他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画面仍只露下半张脸,下同)强光照耀下,(移摇)镜子里的他面色苍白,无表情。

  [将头盔放在桌子上,两只手抬到嘴唇边,轻轻提起嘴角,摆出僵硬的微笑的表情。

  [回想起广场上B碰掉A的冰激凌时脸上惊慌害怕的表情时,笑容僵住,嘴角忽而微微颤抖,做惊慌恐惧的表情。

  [两手颤抖着微微下降,右手不小心打掉了桌子上一个黑色盒子的盖子。(特写)满满一盒子金光闪闪的五角钱硬币。

  [表情平复,头微微歪着,好奇又不屑得捏起一枚硬币,(移摇,至身后中景)举起硬币放在灯光下举头望。(移摇至面部,特写嘴角)嘴角抽动。硬币落地。

  [画外音:震撼心灵的一声空灵回响。

  [叠化 回忆童年一场景

 姑姑家  夜  内

    [铺有白色地板砖的客厅里,一枚五角硬币落地。(同上画外音)

  [五岁的小男孩蹲下身捡起。抬头时,正看到嫂嫂一脸猜疑地低头望着自己。(特写)她紧皱眉头,怒气冲冲。

  [嫂嫂快步走进男孩身后的卧室,重重关上了门。

  [男孩转过身时,只有一扇紧闭的门,他尴尬地搓着手里的硬币,眼神里充满慌张与委屈。涨红了脸颊。眨着一双清澈无助的眼睛。

  [卧室外窗台前,男孩踩着小板凳张望屋内柜台前,嫂嫂气愤得将上面的一把硬币扫进了抽屉。

  [男孩双眼擒满泪花,握紧手中的硬币,转身往大门外跑。一条长长的街。(远景)

  [画外音: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轻声抽鼻子。

  [特写脚步、紧握的拳头、含泪的眼角、额头的汗珠。

  [跑到一片草丛前停下,双手拄着膝盖喘气,扬起手背擦汗,站直身子,摊开手掌(特写硬币),眼角流露出不舍,转而又变得坚定,嘴唇一咬,扬起手臂,将硬币丢进了草丛里。

  [特写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

  [快速回放之前的所有回忆镜头。

  [切至一片人来人往的集市地面,特写一枚掩在灰尘下的五角硬币,被行人连续踩了几脚。

  [一只小手将它捡起,举在阳光下仰望,男孩嘴角绽出笑容。

  [切至刚才铺有白色地板砖的屋子,硬币从男孩兜里落出滚在地上。

  [画外音:震撼心灵的空灵回响。

  [切回当下,强光灯照耀下,硬币落地旋转至落定。

  淡出

 

         

  第六场  喧闹的小吃街  日  外

[欣珏穿过熙攘喧闹的大街,背着一只粉色双肩包蹦蹦跳跳得往前走。(远景推)

  [画外音(欣珏):我叫蒋欣珏,23岁,大二,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拒绝回答,在家门口上大学我也不乐意。本想走得越远越好,但又舍不得妈留下来被欺负。

  [在一家店面门口站住(特写脚跟——上移,拉)仰头望着店面招牌微笑。(特写)素白色招牌上有三个大红字和三个小红字,错落排着——蒋就来(大字)家常菜(小字)

  [画外音(欣珏):这名字我起的,谁的生活不是将就着来呢?简直完美!

  [欣珏眯着眼微笑,一脸无所谓。

  第七场   欣珏家店内  日  内

[欣珏推门进店,店里不大但也宽敞整洁,两列长方形桌子靠墙竖排着,中间一条不宽不窄的过道,墙上和屋顶上简单装饰着绿藤。

  [欣珏穿过过道,随手扶起一只被顾客不小心踢翻的垃圾桶。

  欣珏:没事儿,您接着吃。

  [又绕到另一张刚用过餐的空桌子前,顺手抄起脏盘子往后厨走。(跟移)

  [厨房内欣珏端着盘子走进来,欣珏妈妈正一手挥着炒勺,一手掀起脖子上搭的毛巾擦眼角的汗。欣珏爸爸背对着门口在整理菜盘。

  欣珏:妈,我回来啦!(径直走到门口边的水槽洗碗。)妈,我下午没课,过来帮忙。

  欣珏妈:刚回来,吃饭了吗?你先放着,看你爸那有没有多出来的菜先吃着,今天有糖醋排骨。(笑着抽空抬头看欣珏)

  欣珏爸爸回头看了欣珏一眼,见她一声不吭得头也没抬在洗碗,也不理会,只朝欣珏妈妈没好气得嚷。

  欣珏爸:红烧茄子好了吗?这都等着上呢!

  欣珏妈:马上,出锅了。盘子!

  欣珏:(噘着嘴,瞪爸爸一眼,故意将盘子很重得墩在桌上)就知道嚷嚷!着急自己做啊!(拿着空盘子来到妈身边放下)

  欣珏妈:(责怪地瞥了一眼欣珏)别那么没大没小的,都多大了!(轻声责备)

  欣珏:(朝妈妈撇嘴,翻白眼)切!

  欣珏妈:(用胳膊肘怼欣珏)把书包摘了吃点东西。

  欣珏:(回到水槽前继续刷盘子)没空!

  画外音(顾客):老板,梅菜扣肉好了没啊?

  欣珏爸:(隔着窗口向外探头)好了,马上!

  欣珏爸爸转身端着两盘菜从欣珏身边走过,路太窄欣珏尽量身体紧贴着水槽,避开与爸爸接触。

  欣珏妈:要干就穿好围裙,别把衣服弄脏了。

  欣珏:知道啦!(扭头看爸爸急匆匆的背影,拉着脸小声嘀咕)欺软怕硬!

  全景,淡出

第八场  欣珏家中卧室  夜  内

[蒋欣珏的妹妹高三学生蒋欣玉正坐在书桌前翻看高校选择指南。一边看,一边皱眉。

[欣珏在床边整理衣物。

欣玉:姐,我觉得你上的这大学也挺难考的。

欣珏:(头也没抬)是学院,谢谢。

欣玉:虽然以你的学霸体质来说,二本学校确实很差劲,但我要是能以理科的成绩考上都得烧高香了。(抻过一缕头发,噘着嘴夹在鼻子下闻,哭丧着脸)

欣珏:(停下手,站直身子,面朝天花板,右手扶在颈间,转动着头)哼!什么没可能?我还以为自己能考上清华北大呢。

欣玉:(放下手中的书,右手向后环在椅背上,左脚一滑,转动着椅子朝向欣珏)姐,你以前学习那么好,要不是突然休学,还真有可能,还一休休两年。要不是妈强迫着你接着读,你现在早成小混混了。

欣珏:混混有什么不好?看谁不顺眼打谁。(挥拳)

欣玉:那不流氓吗?唉?你当初哪根筋搭错了那么豪放。突然就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翻墙逃跑,还拿着张空卡,还打电话回来(学着姐姐的声音)妈!打钱!(大笑)

[欣珏一个枕头扔过去,砸在了欣玉怀里。

欣珏: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哪只耳朵听见了?

欣玉:妈跟我说的。我觉得我上初中住封闭学校那段时间仿佛跟家隔绝了一样,对家里的事都不太了解。等我回来你都没影了,爸成天骂你兔崽子。(冷笑)

欣珏:哼!上梁正下梁能歪吗?没其父能有其女吗?成天就知道说别人,不想想自己!(气愤得摔衣服)

[欣玉看见姐姐严肃生气的表情,又乖乖扭回去看书。

[欣珏转身面对着墙,手上胡乱翻着,将叠好的衣服又不觉翻乱。她双眼开始发红,但干涸的又像两口枯井。

[突然,客厅传来欣珏爸大叫大嚷声。

[欣珏胸中怒火直冒,握紧了拳头。

第九场  欣珏家中客厅  夜  内

欣珏爸:谁动电视了?遥控器呢?(冲着主卧里欣珏妈妈)整天就知道瞎收拾,一会儿这个收拾没了,一会儿那个又找不到了,有毛病!给我——(被开门声打断)

[欣珏使劲得撞响房门,从卧室探出头。

欣珏:(大声吼)闭嘴!还让不让人学习了?

[随后,欣珏更重地一声关上门。

[屋内屋外一下子安静了,欣珏妈妈从主卧出来,抱着一怀刚拆下来的被罩走到欣珏爸面前。

欣珏妈:(苦着一张哀求的脸)小声点!(压低声音)孩子们好不容易回家住一宿,又要学习,电视一天不看不行啊?

[特写欣珏爸的脸,沉默过后,一阵苦笑。又朝欣珏房门撇撇嘴。

欣珏爸:她厉害,惹不起,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欣珏爸把外套一披,往身上对襟一裹,出了门。

第十场  欣珏卧室  夜  内

[妹妹欣玉默默带上耳机,司空见惯得叹了口气,低头写作业,她明白姐姐为什么叛逆了。姐姐是个感性的人。生性敏感多思,稍微受点外界的波澜影响就不能平静。尤其是爸妈经常吵架让她产生的反感与厌恶。欣玉一直庆幸自己选了理科,人理性一点或许更好过些。但她只猜中了皮毛。真正让欣珏爆发的导火索是她幸免错过的一幕,却成了姐姐欣珏心头再也抹不去的黑暗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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