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后梁太祖带兵渡过黄河,声称五十万大军。
晋忻州刺史李存审驻扎赵州,忧虑兵少,副将赵行实请入土门躲避,李存审没有同意。
等到贺德伦进攻县,李存审对史建瑭、李嗣肱说:“我王正在幽州、蓟州有事,没有军队到这里来,南方的战事委托给我等数人。现在县正吃紧,我等怎能坐视不管!使梁贼夺得县,一定西来进攻深州、冀州,危害更加深重了。应当与你等用奇计打败他们。”
李存审于是带兵把守下博桥,派史建瑭、李嗣肱分道活捉后梁兵。
史建瑭把他的部下分为五队,每队各一百人,一队往衡水,一队往南宫,一队往信都,一队往阜城,自己带领一队深入敌军,与李嗣肱带领的军队遇见打柴割草的后梁兵全都捉拿,俘获数百人。
第二天在下博桥会合,把俘获的后梁兵都杀死,只留数人把胳膊砍掉后放走,说:“替我告诉朱公:晋王的大军到了!”
当时县没有攻下,后梁太祖带领杨师厚率兵五万,会同贺德伦的军队一起攻城。
丁亥(初八),才到县西边,没有来得及扎营,史建瑭、李嗣肱各率领三百骑兵,摹仿后梁军的旗帜和衣服颜色,与打柴割草的后梁兵混杂行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到达贺德伦的营门,杀死守门人,放人呐喊,弓箭乱发,左右奔驰突击,天黑以后,各自割取敌人左耳、带着俘虏而离去。
后梁营中非常扰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晋军砍断胳膊的后梁兵又来报告:“晋军大队人马到了!”
太祖大为惊惧,烧毁营垒,连夜逃跑,迷失道路,曲折行走了一百五十里,戊子(初九)黎明才到达冀州。
县的农民都拿锄举棒追逐后梁兵,后梁军抛弃的军用物资器械不能尽计。
不久,太祖又派遣骑兵前去侦察晋军的动静,回来报告说:“晋军其实没有来,这只是史先锋的流动骑兵罢了。”
太祖承受不了心中的羞惭和愤恨,从此病情加重,不能乘坐轿子。太祖在贝州留住十几天,各路军队才聚集。
乙卯(初七),博王朱友文到魏州行宫朝见,请后梁太祖回东都。丁巳(初九),太祖自魏州出发 ;已未(十一日),到达黎阳,因病停留;乙丑(十七日),到达滑州。
已巳(二十一日),后梁太祖到达大大梁。
五月甲申(初六),后梁太祖回到洛阳,病情严重。
后梁太祖的长子郴王朱友裕早死,次养子博王朱友文,特别受太祖喜爱,经常留守东都大梁,兼建昌宫使。郢王朱友珪,担任左右控鹤都指挥使,他的母亲是亳州营妓。均王朱友贞担任东都马步都指使。
当初,元贞张皇后严肃端正,聪明多智,后梁太祖对她恭敬而畏惧。
张皇后死后,后梁太祖纵情歌舞女色,诸子即使在外地,也常征召他们的妻子入宫侍奉,太祖往往与她们淫乱。
朱友文的妻子王氏容貌美丽,太祖尤其宠爱她,虽然没有立朱友文为太子,太祖的意向时常专注于他。朱友珪心里愤愤不平。朱友珪曾经犯有过错,太祖用鞭子打了他,朱友珪更加不能自安。
后梁太祖病情严重,命王氏到东都大梁召朱友文来西都洛阳,想要与他诀别,并且托付后事。朱友珪的妻子张氏也日夜侍奉在太祖身边,知道这件事,秘密告知朱友珪说:“皇上把传国宝玺交给王氏带往东都,我们的死没有几天了。”夫妇二人相对流泪。
左右有人劝解他们说:“事急生计,何不另外设法,时机不可错过!”
六月,丁丑朔(初一),后梁太祖命敬翔将朱友珪调出任莱州刺史,立即让他赴任。已经传旨,但没有颁行敕书。当时贬官者大多追命赐死,朱友珪越发恐慌。
戊寅(初二),朱友珪改换服装隐藏身份,进入左龙虎军,会见左龙虎统军韩,把实情告诉他。韩也见功臣老将多因小过被杀,惧怕不能保全自己,于是与朱友珪共同策划。韩领牙兵五百人随从朱友混杂在控鹤军士中进入皇宫,埋伏在宫内,半夜砍断门闩进入,到达寝殿,侍候病人的都逃散了。
后梁太祖惊起,问:“谋反的是谁?”朱友珪说:“不是别人。”太祖说:“我原来怀疑你这贼子,只恨没有早把你杀死。你如此叛逆,天地难道容你吗!”
朱友珪说:“把老贼碎尸万段!”朱友珪的马夫冯廷谔猛刺太祖的肚子,刀尖从背上穿出。朱友亲自用毁坏的毡子把太祖裹起来,埋在寝殿里,封锁消息,不发丧。
派遣供奉官丁昭溥驰往东都大梁,命令均王朱友贞杀死朱友文。
己卯(初三),朱友珪假造诏令称:“博王朱友文谋反,派兵冲入殿中。朕依赖郢王朱友忠诚孝敬,率领军队把朱友文杀死,保全朕身。但朕病因为震动惊恐,更加危险,应令朱友珪暂时主持军队国家事务。”
韩替朱友谋划,大量取出府库内的金帛赐给各军及百官来取悦于人。
辛巳(初五),供奉官丁昭溥返回,朱友珪听说朱友文已死,这才发丧,宣布先帝遗留的制书,朱友珪即皇帝位。当时朝廷新出现内部的变故,内外人情纷扰不安。
许州军士轮番报告发生事变,匡国节度使韩建不检查,也不防备。丙申(二十日),马步都指挥使张厚发动叛乱,杀死韩建,朱友珪不敢追究,甲辰(二十八日),任命张厚为陈州刺史。
秋季,七月,丁未(初二)后梁宣布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