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只有看病才有机会到过较大的城市的农民一样,退休5年的小学高级教师大哥这次去兰州也是因为看病。
12月21日上午,二哥打来电话,说是大哥到县医院住院了。他说他也还没去过医院是舅家的M表弟头天半夜里给他发过视频他回过电话才得知的。具体细节,是大哥头天夜里肚子疼得厉害,慌忙间谁也没通知只叫了也在镇上住的有车的M表弟送他到了县医院。输了液,也做了些检查,但目前症状还是没有太多好转。因为二哥说大哥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我白天除了跟侄子通了电话问了些情况外也一直没跟他联系,直到晚上8点半才直接打了电话。这时知,由于输液也没有明显效果,并且因为曾做过腹腔镜的胆结石手术医院不敢使用核磁共振的手段检查所以建议转大医院去治疗。经过商议,家里也决定就依县医院意见去兰州的兰大第一医院就诊。大哥的女儿JL已通过同学联系了该医院一位科室主任,说好明天一早就直接到病房住院;晚上就出发,由二哥的儿子YX开车送达。兰州是我最熟悉的城市,位于东岗路的兰大第一医院附近也熟悉,遂跟JL、YX等交待了一通进入兰州后的道路交通以及去医院前先找住处等具体事宜。
环县到兰州,汽车通常都沿211国道北上到宁夏惠安堡后转定(边)武(威)及京藏高速,全程500公里,正常得8个小时左右。22日上午6点多电话联系,他们刚到兰州并已在兰大一院附近一家如家酒店入住稍事休息,一会儿等等上班就去医院。后来的一切都按原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8点到了医院直接就办理了住院手续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开始输液,经过一夜的颠簸和住院后的初步治疗,病痛已有了很大缓解,只是病症还没有看明,需要随后再做相关检查。
有了这些消息,我也就不用着急了,一切按主治医生的安排做就是了,对我而言,跟他在环县医院一样也是帮不了啥忙。本来还有一位在这医院做过行政领导且也算相熟的大学同学,但昨晚联系后发现其实还是JL找的她的同学更给力,因为和很多单位一样,这医院现在也是1980年前后出生的年轻人的世事了。所以,我这时候也就不用再多操心了,只与他们保持联系关注病情变化与诊治动态就是。但到底还是惦记,天水到兰州虽然也三百多公里路,但毕竟比庆阳要近一些,尤其是有高铁,两城市间只1小时20分钟路程,今天又正好星期天,行动自由。于是,决定还是去一趟兰州,看望一下大哥。我暑假以后再没回过老家,也顺道见见一同赴兰的大嫂等陪同的家里人。所以,在跟他们一边了解住院情况的同时,就订了9点稍过天水南站的火车票,10点40分到了兰州西客站。从兰州西站到兰大医院,也正是兰州目前仅有的一条地铁的经过线路,所以不到12点,就到了医院。
因为大哥的病情已经缓解,所以陪同、护送的大嫂、YX等也就中午一同出来在街上吃饭。他们也要我先过去吃饭然后再去病房,这样就到1点钟才去的医院,才见了病榻上的大哥。
虽然费很大事来省城看病,但这时候的大哥跟平时没啥两样,尽管还输着液,人看起来却很精神、舒适,说起话来也是一样地谈笑风生。上午的几项无关紧要的常规检查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三人间的病房里另两张床上也都有人,所以我虽然专门三百公里来看望,其实也就“看”“望”一下当面了解一些原来电话上没有了解到的更具体的情况就可以了,不用在病房里待太久。对于去医院看望病人,我一向有个观念:病人的病患及治疗,这都是医院和医生、护士的事,探望者所能做的,除了给病人一点精神抚慰外,真正能做且需要做的,是对主要陪护家属提供一些具有实质意义的帮助。2007年姐姐在兰州手术住院,我也从天水专门去看望,现在记得从送进手术室再等出来以及第二天下午我离开返回其间两天当中我做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庆阳大厦登记了间房子让姐夫和外甥换着去休息。所以这次我也是一样,期望能为陪送大哥来兰州后面几天还要做陪护照料的大嫂等几位家里人做点啥事。
大哥的儿子JX尽管平日几乎所有能动的机械——摩托车、拖拉机、大小汽车、装载机——都可以开着走,几年前他女儿考到山西长治学院第一次去学校也是他开着他的昌河面包车一路送过去的,但奇怪的是所有别人驾驶的车辆哪怕上下运行的电梯只要乘坐便都无一例外地眩晕。所以这次他没有来,是他媳妇BY与他妈和妹妹一起来的。大嫂和BY,都农村妇女,平日出门少,兰州更没来过;做着中学语文教师的侄女虽然兰州来过几次,但也不是很熟,尤其是,对于城市里面的地铁,他们还都没有乘过。包括开车送大哥一家来兰州的二哥的儿子YX,虽然9月份带上他爸、他妈去北京旅游一路上啥能能做,但首都的地铁终于还是没有敢下去乘坐。地铁这个目前大城市里面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对于农村人好像是一道坎。6年前十一叔在西安住院,我也从天水过去看望,当时老家同祖族里每家都来了位兄弟。那天下午没事,我带他们乘地铁去看大雁塔,回来的时候有两位在地铁口走散了,他们俩后来终于没敢进地铁站去而是打出租车回了住处。所以这天下午,我便决定带他们几位出去一趟,不仅看看兰州,也乘乘地铁。正好,读高三在兰州安宁一家培训机构补习音乐的大哥的孙子KF中午也特别赶过来看他爷爷并要求下午做陪护,于是下午2点半后,我便带上大嫂几位离开病房到街上去。YX一夜开车太困回宾馆睡觉去了,就大嫂、BY、JL三位。医院门口就是五里铺地铁站,所以就先乘地铁。往西两站的东方红广场在我看来就是兰州的天安门广场,所以到了这里便带他们出站到地面去看看。然后,打出租车去黄河铁桥,这里是兰州的一个标志,既能俯视黄河,也可眺望白塔山,是外地人来了兰州首先要游览的一个景点。因为我要下午早点回天水去,所以在这里稍事停留拍几张照片后便步行到西关十字。JL已经会乘地铁了,我们一同进站,让她带她妈和嫂子向东往五里铺回医院,我则向西去兰州西客站。
据说我走后,晚上YX也让JL和KF带领出来乘了一回地铁,从五里铺直接到西关十字,然后到黄河铁桥,看了这里的夜景。估计他也学会了乘坐地铁。
JL学校期末学校事多,YX家里也忙,所以23日一早,他们俩回环县去了,留下大嫂和BY照料大哥继续住院,接受相关检查和治疗。23日CT检查后这里和环县医院的说法一样:做过腹腔镜的胆结石手术,核磁共振的检查也是不能做。他们给出了三种治疗方案,大哥选了保守治疗的意见,即在这里输液服药几天转氨酶等指标正常后带药回家。三天后,25日下午,医院认为在他们这里的治疗可以结束了,通知26号上午输液后即可出院。
出院后怎么办?按大哥意见,立即回家,他已经联系了一辆兰州回环县的专线轿车。由于26日输液结束应该已到中午,待办理完出院手续估计已在下午1点前后,这时出发回环县当在晚上10点左右,于是我便出面干预,认为没必要赶这么急,如此匆忙,不说他还是病身子,就是几天来在医院吃住都很不容易的大嫂和BY也太辛劳。所以,我提出还是在兰州再住一宿27日再回。我不赞成他们这么着急回家,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希望留下来的这半天大哥也能把兰州稍微“逛逛”,因为总觉得好不容易来了就这么只在医院病房住几天就回去太遗憾。大哥尽管也是拿工资的国家公职人员,但因为一直就在本乡的农村小学做教师,尤其是小时候的小儿麻痹后遗症落下的右脚不能踏实着地的结果使得他成为了若不骑车便只能拄拐才能走路的残疾人,所以他除过早年给学校拉煤随卡车司机几次上过宁夏、八十年代末镇上学区组织教师旅游去过一回西安,以后更远的地方就再也没去过;如果不是这次看病,省城兰州也许永远就不会来。所以,这些天当知道他住院后良好的康复状况后我就有了这样一个愿望,认为虽然是看病,但也可以从容、潇洒一些,在身体许可的情况下,争取能够也到城里看看,大致领略一下省城的面貌,感受一下今天这类稍大城市的情状与气质。22日那天大嫂几位我已带着看了黄河、乘了地铁,而大哥却还没有。
大哥是个急性子,并且乡里呆得久又一直单教一门数学所以思维方式、知识视野都比较简单,消费观念也有些陈旧,所以26日上午我跟他讲了不要今天就回的意见他虽然也同意了,但听口气还是不太坚定。为了阻止他改变主意,实现我的这一构想,我决定今天再上一回兰州,帮助他利用好这在兰州所仅有的半天时间。正好今天下午单位没有要紧的事,只一场期末学生考试的监考,可以跟人调换。
本来要赶在他出院之前就赶过去,但因为上午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比22日那天走得迟,买了11点的高铁,差不多中午1点才到兰州西站,出站转地铁到了兰大医院快2点钟了。还好,因为KF上午专门请假从学校过来协助,出院的手续也都办得顺利,我到时他们已出了医院,并且穿越了马路在医院对面的地铁口附近的一处有太阳照耀的屋檐下等我。
大哥虽然病房才出来,大嫂、BY几天睡眠也都很不够,但看他们精神状态还都不错,于是就按我原来的设想安排下午的活动:先找住处,放好行后就出去。由于大哥需要轮椅推着走,所以就捡近处去了向东一百米的那家如家酒店。本来打算开两间房,让他们宽松舒坦地充分休息一下,但大哥坚决不让,几天医院病房临时寄居的大嫂和BY也都认为有一间房就好得很了,并且大哥又着急联系好的回环县的专线包车说好明天早晨6点多就来接人,房子住不了多久,于是也就要了一个标准间。乘电梯上了8楼进入这个属于自己一家人的独立活动空间,大家都很满意。
在房间稍事休整吃了他们中午医院食堂吃剩的一个包子后即一起出去。还是决定先去黄河边,因为兰州的最大特点和亮点,就是有一条穿城而过的黄河,黄河两岸的马路、公园也修得漂亮,有名气的景点也多,中山铁桥、白塔山外,还有体育公园、水车博览园、市民广场、黄河母亲雕像等,包括近二、三十年来新建的多座造型不一、风格各异的跨河大桥,每一座都与它身下流淌的河水与两岸的建筑与山、树形成一幅精美的画面。计划先到水车博览园去,这个已评4A级风景名胜的大概十年前修建的主题公园也是近年来兰州比较热门的一处游览地,其间所布设的各样水车本来就是跟黄河捆绑的另一张兰州的名片。不仅如此,甘肃省在全国最有影响力的两个文化品牌——《读者》和敦煌——的编辑部与研究院也在这一带,从水车园的南门经雁滩公园南侧往天水北路的马路就取名“读者大道”。所以,2017年11月底那次我到兰州会见著名特级教师、清华附中的赵谦翔老师带他游览兰州,就让兰州市教科所的朱武兰老师开车带我们先到这里然后才去白塔山和黄河铁桥。
水车博览园距离住处不是很远,直接打出租车过去。5人,打两辆车。
到达博览园是3点40分。到了后才发现这个时间来这里不是很好。以前几次都是上午来的,整个园子都是很亮堂的,所以没想过这里还会有个地处阴面太阳照不上的问题。这个公园在黄河南岸,再南边是南滨河路,南滨河路南边都是高层建筑。今天是12月26日,正是一年中太阳最偏南的冬至时节,所以只要是南侧有高的山体或建筑,就成了典型的背阴面,下午很早太阳就被遮住了。不久前刚刚被修公路挖掉的老家的院子就是这样的情形,由于就是在背靠西南方位的山根底修的窑洞,因而每到冬天尤其是冬至前后,下午2点过后院里就没了太阳。所以,今天下午我们到了博览园进了南门走到黄河边,太阳就差不多看不着了。本来还想在这里以黄河为背景给大哥好好照张相,结果因为背景亮着而人却在阴影处就很困难了。拍不了满意的照片,而且太阳一过去气温也骤降。担心身体还有些虚弱的大哥受凉,所以匆匆沿河岸向西走了约一百米看了可能是园子中最高大的那两架水车后便返折了。返回到刚进南门的水车广场,看大家对几处小景观也有兴趣便驻足再拍几张照片。来水车博览园就是看水车,虽然因为入园不深见的水车不多并且深冬里也都没有运转着,但大家还是看得有兴味和收获。尤其是大哥,由于老家门前河边那个打我记事起就叫“水车旮旯”的地方曾经确实有过的水车他小时候就亲见过,所以今天这里陈列着的大大小小的各式水车尽管还都是第一次见,但对于这个古老的灌溉与动力器械他更看得明白,也更亲切。
本打算水车博览园出来就不再看黄河了,转向到城里面的盘旋路、火车站、张掖路、南关十字以及东方红广场等处,看几个能够体现省城气势与繁华的地方,比如省委、省政府,这是只有省城才有的单位。中国人,尤其是越基层的百姓,越关注高层的动态,喜欢谈论各级领导干部们的故事,操心中南海里的变化,这是他们老早在村上庙会看戏若里面有皇上出场才过瘾那个时候就养成的一种心理。所以我想,领第一次来兰州的大哥在省城里走,若能路过瞧一眼甘肃省委或省政府的门墙最好。但是由于在阴冷的水车博览园看黄河不成功,并且在我的内心这流经省城的母亲河可能还是要比住着省上最大的官而这官却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的那几个院子更有意思,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去有黄河的地方。比对后还是决定去中山铁桥,尽管大嫂和BY已去过,但她们也就跟着大哥再走一趟吧。
出租车一时打不到,大哥的轮椅小汽车也不好装,正在马路边犯难,看见附近就有公交车站,到跟前看线路牌,往中山桥方向的还比较多,于是随便上了一辆。没想运气真好!这趟车不仅车上人少都有座位,而且有暖气,特别是所经过的地方,正是兰州从雁滩到西关这段黄河风情线的观光路线。这车没有一直沿滨河南路径直向西抵达中山桥南,而是到了市民广场便北拐上了城关黄河大桥,过河后再沿北滨河路西行。这样,终点站虽然也是中山桥,但不是22号那天我领大嫂他们去过的黄河南岸的车站,而是北岸中山铁桥的北端,也正是白塔山公园的进山大门。这样,就不仅避开了那天我们已经去过的老地方,来到了一个对大嫂和BY仍然新天地的另一个好去处,而且沿途多看了些地方。车过黄河大桥的时候,坐在宽阔透亮的车窗边尽情观赏桥下流淌的黄河水以及上下游两头的景色,很是心旷神怡,这段最精华的兰州黄河风景,几乎尽收眼底。不仅如此,车走这条道对我们还有一个意义,这就是消除了在阴冷的水车博览园里蒙上的会让大哥着凉的担心,因为从上城关黄河大桥开始直到目的地下车,车窗内一直洒满阳光,前面在水车博览园经受的冷冻被荡涤一空;包括我们下车的紧贴白塔山根的中山桥公交车站,早年可能就是这附近猫冬的老汉们下午相约晒太阳的最佳集中点。
虽然下车的地方就是白塔山公园的入口,但这个也算兰州标志的景点就不去了,时间来不及,并且那一级级的台阶组成的上山道对于大多时间还需要轮椅助行的大哥来说都是一道道的坎,所以只能还是就去黄河铁桥。
和那天领大嫂们去的河南岸的情形一样,同样作为兰州市区东西方向交通主干道的北滨河路,行人是不能直接穿行的,位于大道另一侧的人要到黄河铁桥,须翻越过街天桥。尽管对于大哥来说攀爬天桥稍微费事,但上了这个天桥却发现这里就是一处很好的观景台。站在高出马路、河岸与铁桥桥面约七、八米的这座天桥上,不仅中山铁桥尽收眼底,而且可以极目远眺黄河上下游很远的地方,就连刚才没能进去的白塔山公园山间的亭台廊榭、古柏苍松也近距离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这时差不多5点钟了,就要成为夕阳的太阳的光辉开始给它所能照耀的地方都染上了一层暖暖的金黄色。在这里,不论是以白塔山,还是黄河与铁桥,或者铁桥身后的城市楼群做背景,都能拍出很好的照片。
游览黄河铁桥,当然不光要从旁边看看,而且最好能在上面走走。那天带大嫂们来,虽然也到了桥上,但由于时间紧只是刚走几步便返回了。今天,因为公交车把我们拉到了桥北,而一会儿回去须到桥南,所以就必然要把这座一百一十多年前由德国人修建的“天下黄河第一桥”从北到南走一个通透。这样一来,不仅今天的这个游览项目的行程至为完整,而且也弥补了几天前那一趟的不足:大嫂和BY既把那天还剩的一大段铁桥走了,也到了那天只是隔河观望的白塔山的跟前。KF虽来兰州已半年多了,但中山铁桥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所以也兴奋得很,尤其是还能和爷爷、奶奶、妈妈在一起。大哥为了走得快一点还是只能坐在轮椅上由KF推着走,但这样被一大半的家人簇拥着,也是一种珍贵的幸福时光。
走完铁桥到了南岸的桥头广场,这里虽然也没了太阳,但因为这段滨河路南侧没有太高的巨大建筑遮蔽头顶的光亮,所以也还敞亮。站在河岸栏杆前回望刚才走过的白塔山、黄河桥,眼前便是每一位甘肃人都不陌生的在电视节目以及早年的风光画等场合见到过的那幅经典的冬日兰州图。跟22日那天大嫂们来时相比,今天的色彩更加饱和丰满,所以让他们都进入这个画面再拍几张照片留念。
至此,一定要带上来了兰州的大哥看看黄河的心愿获得了圆满的实现。
离开铁桥广场穿越南滨河路进入中山路,没有再像刚才在桥那端过北滨河路那样费事去翻天桥,而是在交警的协助下就从地面路口直接横穿。这也让我们都增长了一个知识:像大哥这样腿脚不便的人这样的路口是可以不攀爬过街天桥的。前面一路还一直觉得大哥带把轮椅太不方便,现在发现这坐着轮椅的人还可以有这种照顾,于是都感慨这省城到底还是文明程度比市、县及乡镇要高。
到了中山路上5点20分,起初还惦记的城里面的几个地方来不及去了,并且盘旋路、东方红广场及平凉北路这些城里的核心地段下午一开始乘出租车往水车博览园走时也都大致经过了,所以不去也罢。
和那天领大嫂们来这里一样,还是到西关十字乘地铁。由于中午的饭都吃得潦草,现在都感觉饿了,需要先吃顿饭。兰州的牛肉面大哥这些天还没吃过,明天一早离开兰州前估计也来不及,所以就吃这个。中山桥往西关十字的路上有好几家,选了一家店面较大的进去。因为还不到晚饭高峰,人不多,找个空桌子坐定。对兰州牛肉面已很在行的KF张罗着二细、韭页、大宽、毛细地给每人要了一碗,并加了几份牛肉和小菜。吃完饭大家都同意我的说法:这兰州的“兰州牛肉面”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好吃。
今天可以迟一点回天水,时间还来得及,所以先送大哥他们往东去五里铺。地铁大哥今天是第一次乘坐,虽然有KF在,买票、进站都会弄,但我还是和他们一起走一趟,不仅帮忙照料一下,也现场分享一下他们的感受。大嫂和BY虽然那天已乘过两个单趟,但应该还是陌生,新鲜感、好奇感与困难性也还都在。所以,带着或陪着他们一同走这一共5站约10分钟的地铁线,本来也是我今天特地从天水赶过来领他们活动的另一个项目。因此,从进站、买票、上车、找座,到下车、出站一路,我都半步不离地一直陪着,并时不时地做一些解说;在西关十字地铁站刚下地下走廊KF去买票,我还接替他推大哥一会儿。一路上,当看到大哥对于这从没见过的宽敞明亮且透着几分豪华与大气的地下世界表露出惊讶、紧张、好奇、艳羡的神色时,我也就知道了我这个安排的必要性,甚至有了一种成功帮助了别人或做成了一件好事的喜悦与满足。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今天我之所以在给大哥他们做出不着急回家留下来“在兰州转转”这个安排后还要专门来兰州一趟,是有一个原因的,这就是如果我不来这一切便都无从实施,因为大哥他们几位在省城的行动能力太弱。大哥虽然做过40多年的教师,算是知识分子,但因为身体的半残疾和总在乡村小学工作的经历,使得他的知识与见识都很受限,加之上了年龄尤其是退休以后的怠惰与不可避免的身心退化,使得他对新事物的认识与理解包括适应现代城市生活的能力也都很缺乏。如果是平时,在交代清基本线路并有一张城区交通图后,给他一辆自行车也许他可以骑着出去摸索着走一些地方。但今天,他是一个刚从医院病床上下来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的病人,对于这里的一切都还完全陌生。至于陪伴、照顾他的大嫂和BY,婆媳俩都基本文盲,对于一个从没来过的陌生城市,不说去找好玩的地方游览,就是出了医院找个宾馆恐怕都有困难。所以,当早晨在电话上把他们留了下来后,剩下的事情也就成为了我的责任,好在天水到兰州的高铁以及兰州城区去年开通的1号地铁线对于我实施这样的计划、落实这样的责任提供了交通同时也是时间上的保障。这种基于骨肉亲情和同胞道义的同情与帮助,尽管对于提升他们的知识水平、改变思维方式和发展实际能力可能没用,但毕竟能够使他们增长视野、开扩眼界——见过了省会这样的城市,知道了兰州长什么样,看到了这种大城市与以往熟悉的县、市等城镇的不同。有了这种识见,我也相信能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会有一些触动,产生一些想法。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得到了很好的实现,包括我最后的这层期望。傍晚送他们乘地铁回到酒店房间,大嫂一进屋就跟孙子KF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管你高中毕业后考得怎样,将来娶了媳妇生了娃娃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要让他们把书念成。”这句我们听完当时也都嘻嘻哈哈一放而过的话背后的唏嘘与悲壮,我听得懂。
在酒店房间坐一会儿,交待了明天离店的相关手续并了解了回家的车辆联络等具体安排后,我和KF便告别他们离开,我回天水,他回他的培训学校。一同乘地铁西行,我到西站北广场下车去高铁站,他再乘4站到城市学院站出来后再打出租车回去。
我买了晚上8点25分兰州西到天水南的这趟最后一列高铁的票,9点50分到站,10点半回到家。
大哥中午就已联系好的明天回环县的专线车,说是因为外地车辆限号,赶7点就得出城,约定明天6点半来酒店接人。第二天我几次收到大哥和BY微信,说路上一切都很顺利,下午2点多到的家。本来终点就县城,但司机还是特别把他们送到了曲子街上。这是我预料之中的,大哥有一个本事,就是跟生意人打交道,不仅能最少地付钱,还能把关系搞到最好。我也问了大嫂的乘车情况——是否晕车,回说这是白天行车,更是一路“都好着呢”。大嫂本来是极易晕车的人,平日走趟环县三十多公里路都有困难,但这回走兰州竟然争气得很。21日晚往兰州五百多公里一夜行车,也是一点都没有晕。22号那天我问她原因,她说“可能是这回你大哥害病给吓的”。20日晚上半夜里情急之下找M表弟开车往环县送,她就忘了晕。凡事有利就有弊、有弊就有利,大哥这次患病、看病,受了好些疼痛,花了近万元的钱,一家人也跟着费了些事,却也换来了大嫂晕车症的消失。
后记:
12月27日大哥从兰州回去后,好多天都很好,除了还吃着几种药以外,一切都跟从前一模一样,我们也都以为这就没事了,心里也为省城医院的医疗水平叫好,但没想好景不长就有事了。由于病根未除甚至病因也未明,兰大一院出院前医生说的因为没有采纳他们的第一方案做手术根除“说不准哪天还会再犯”的劝告不久就应验了:离第一次发病刚刚一个月,1月20号中午,同样的症状、同样的剧痛再次袭来。虽然年关已近(腊月廿六),但有了前车之鉴的大哥只能立即又上医院。这次没去环县,也没去兰州,而是到西峰住进了市上的急救中心。跟第一次不同,这回的收治大夫极其肯定地表示可以做核磁共振检查。为了切实查清病因从而获得彻底治愈,大哥这次很积极,虽然对于十八年前的腹腔镜胆结石摘除手术后胆管处是否留有金属掐卡不能断定,但还是同意大夫的意见上核磁共振。经预约,第二天上午就在市人民医院做了这个检查。还好,检查中一切顺利,没有出现上次县医院及省上医院说的那种担心,因而终于获得了胆管结石的确切诊断。于是,第三天上午就做了结石取出的手术。手术很成功,术后的恢复也正常。9天后,出院回家。尽管线还没有拆完,并且留下的引流管需要差不多两个月后才能拿掉,但因为病根已经去除不必再有从前的担心,大哥和一家人还是满天欢喜地回家了。
大哥手术这天,我也从天水回到了西峰。腊月廿八了,我回庆阳过年,凑到一起了。只是他上午9点手术,我晚上8点到家。
市急救中心距离我西峰的家很近,就一条街上,且中间只隔一个单位,从院子深处的家里出门步行过去也不到十分钟,所以这晚到家停好车就带着儿子一起去病房看望了大哥。这以后的几天,只要有空也都过去到病房坐会儿,其间还给做着送过几回饭。跟上次在兰州那回相比,大哥这一次的住院,是扎扎实实的住院,不仅开刀动了手术,身上还插了几个管子,所以不仅本人经历的痛苦与煎熬多,护理的难度也大,住院的时间也长。不过这一回我心上倒是很轻松的,虽然每天都去医院,但所做的一切都很简单和表面,属于拿主意负责任的事基本没有。这当然与待我回去时手术已做就剩下躺在病床上接受各种按部就班的护理等着痊愈康复这个病人的基本状态有关,更主要的还是因为离家近可以操心、出力和依赖的人多并且就在身边。21号的核磁共振检查和22号手术时儿子JX儿媳BY都在场,孙子KF因为寒假在家所以从一开始就跟他奶奶做起了专职护理,大孙女KJ廿九下午自己的街舞班放假后也赶了过来陪伴。尤其重要的一点是,女儿JL的家就在市上而且女婿LYL也是个有心且有办法的人,据说这次能及时住进医院并安排可靠的收治医生,都是女婿给办成的。还有一个好处,因为正是农历大年期间,医院里病人很少,所以自手术后回到病房直至出院,病房都像家化病房一样只住大哥一位患者,这样陪护的家属也有了自由宽裕的活动空间。所有这一切,都决定了大哥这次的住院,有了与上次在兰州截然不同的情景,其间我的角色与作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九天的时间,我能做的,也就是每天有空到大哥跟前去刷个存在感而已。
基于此,关于大哥的这回现在可以叫做胆管结石病的前后两次住院治疗过程的记述,我的重点也就放在12月底兰州的那次,着重叙说第二次从天水乘高铁到兰州专门带上大哥游历省城的过程。
结语:
在甘肃日报社供职在省内新闻与文化界有较大声望的高中学兄尚德琪有一篇题为《老大》的散文在老家环县乃至整个庆阳或者甘肃都传得很响,我读过一遍,听过一遍,都很感动。他文章中的老大就是他的大哥,跟我的大哥情况有些类似,比如都家里弟兄多,都做过民办教师且都给自己当过老师。他文中抒写的那种同胞骨肉情谊我读得懂。大哥就是老大,尤其是父母去世以后,他就是家里的老大。我的大哥,他还不仅是我们同胞亲兄弟姐妹中的老大,而且也是我们同一个爷爷身后25位堂兄弟姐妹中的老大,他比父亲最小的兄弟我们的十一叔只小一岁。他1954年生人,属马,过了这个年虚龄67岁。67岁,在今天还算年富力强,但在过去,也算是大年龄了。所以,这个时候的大哥生个病、住个院甚至开个刀,也都是很自然的事。只是,这是他平生声势最大的一次生病和住院。所以,费点时间和笔墨,做以上记述。
2020年2月(庚子正月)于西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