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听书或看文章,总有“榆钱树”几字飘进脑中,若有若无似的在脑子里扎了根。榆钱滥造,压弯了枝头,我虽未与它谋面,只觉它是一种茂盛到有些繁重的树了。不知他本是如此,还是我所“认识”的他带上了作者沉甸甸的记忆呢?未曾去搜索搜索图片,一瞧它的样貌,只觉得如此甚好,该是与我记忆中的树有几分相似的。
乡下的老屋已经拆了很多年了,忘了哪一年回去时,老屋所在的位置已经长满了荒草野树,没了一点屋子的痕迹。人高的野草杂树也把人拒之门外,不许你再踏上曾经嬉笑哭闹的一方空间去寻找一丝往日的痕迹了。
只有屋前的一颗枇杷树,一颗梨树还杂乱的生长着,没了往日的秀气,似一个白面书生蓄起了满脸髭须,藤蔓的牵绊纠缠在它们身上结下了一层层的蛛丝网。屋旁还有一棵桃树,一棵李子树,一棵木槿花树。木槿花树枝叶斜出,欠伸的有些肆意,高低错落的枝连着大片却略显稀疏的叶,兀自长着。
那棵桃树,早已不在了吧。还是孩童时就喜欢骑在它的身上逞威风,谁让它如此好欺负呢。别的树总是直立着向天生长,它却不是,它只是斜斜的倚着,从根部以上不多的位置开始横向的躺着生长,爬上去毫不费力。它或许是个江湖隐者,一年四季保持着这个安闲优美的躺姿,风雨不改,霜雪不移。每到春日,百花开的时候,它也锦上添花的开了满枝头的夭夭粉色,灼灼的为古旧的老房子别了一朵簪花,它原也是这般热心的。只是,它还是不动声色地躺着,披着一层粉红,更显娇媚多姿了。
那棵李子树,算是个长者吧,看它粗壮的枝干,摩天的身高,磊落分明的枝干。春日白头之时它那乌墨般的枝干更显清晰了。李花白,李花白,它总把花开在高高的枝头,抬头看时,花随着风轻轻摆动,像是一片就要飘走的云,又如一团将要散去的烟,就是这般高高的举着,不让人亲近。云游烟散,枝头又挂满玲珑的小翡翠,青的发亮,随时要青亮成一束光消融进这白日似的。稀稀疏疏中透着日光,恍恍惚惚里耳鬓厮磨,翠玉金石之声也不过如此吧。翡翠般的果子渐渐成熟,沾染上丝丝血色,它那直而硬的枝干开始温柔的曲着,用尽力气似的提溜着。说它不肯亲近,结下的果子却每每吃到我牙倒腹痛,我对它的爱不像它那般克制,总要一股脑儿吃个够才行。
阶前树,庭前花,旧时堂前燕,如今在记忆里长成一片荒芜,拨开杂乱的思绪,总还留了些她们缥缈的倩影。听着或看着摇摇摆摆在他人脑海中的镜花树影,它们便也在脑海深处招摇,许是我太久太久不曾回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