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桃花不必开了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这边两个人在夜市晃悠的时候，遇到了顾铭舍和向辞。
向辞脸色难看至极，像是丢了半条命似的。荆无秋一脸疑惑的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
“玩鬼屋吓的。”顾铭舍扶额，“我真没想到辞哥胆子这么小。”
在第二次把工作人员打了之后，向辞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在顾铭舍第三次要求他陪同的时候，他死扒着门口死活也不肯再进去。
顾铭舍心知玩大了，只得拉着向辞去玩其他的。
向辞到现在都没能从惊吓中缓和过来，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再也不能让这个小孩儿去游乐园。就算去了，也绝对不能让他靠近鬼屋。
楚兰清好笑的看着向辞：“这一天要用好几年来治愈了吧？”
向辞苦涩地点了点头，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总归比身边的人高了不少，就这么一个看着人高马大的人，像个小孩似的扒在顾铭舍肩膀上，长长叹了口气。
顾铭舍挠了挠头，拍了拍向辞安抚了一下：“哥，不是我说，你跟嫂子是真的勇。”
上道还是他上道，直接叫上嫂子了。
荆无秋挑了挑眉：“别的事挺上道的，怎么你就开不了窍了？”
顾铭舍一脸疑惑：“啊？开什么窍儿？”
向辞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自家的小朋友啊…怎么就看不到自己呢？
荆无秋和楚兰清看着向辞那一瞬间幽怨小媳妇儿的目光，一时间想笑又不能笑，憋得挺难受。
顾铭舍开口说道：“对了，最近出了点事，枪兰那边…”
“出来玩就好好玩，别提扫兴的事。”荆无秋自然知道他像说什么，便拍了拍他肩膀，“陪阿辞好好玩玩，早点回去休息。”
顾铭舍鼓了鼓腮帮子：“好叭好叭。不是我说，你啊，真是色令智昏，搁在古代，哥你就是个昏君。”
“嗳，你这话不对。”荆无秋挑了挑眉，“我这叫双赢。”
顾铭舍嘴角一抽，决定不在这儿吃狗粮了，他拉着向辞去另一边，两方人便这样错开各玩各的。
这边气氛悠哉悠哉的，那边枪兰忙得头都快大了。
身为家属的荆岁安有探望权，到枪兰的时候，殷瑶正在开会，他只好抱着宵夜坐在大厅等着。
这么惨的新婚夫妻，天底下找不出第二对了。两个人结婚也有挺长时间了，但殷瑶被工作绊住了脚步，两个人真算得上同城异地恋。
直到两个小时后，殷瑶才迈着沉重步伐走出来，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们现在彻底进入了一个死局状态。
荆岁安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忙站起身迎上去：“瑶瑶。”
“安哥，你怎么来了？”殷瑶一头扎进荆岁安怀里，头抵在人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好困啊，今晚还得守着。”
“吃点东西吧。”荆岁安无奈揉了揉怀里人的发顶，“怎么忙成这样？”
殷瑶皱着小脸：“别提了，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荆岁安拉着她坐下，把便当盒打开：“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来，尝尝。”
“好香啊。”殷瑶眯了眯眼睛，捻起一块儿糕点塞进嘴里，“对不起啊安哥，今天又不能陪你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小别胜新婚嘛。”荆岁安捏了捏这小女人的脸，“你就专心去做你的事就好。”
殷瑶毫无顾忌的歪头枕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枪兰的大厅格外空荡，钟表走针的滴答声在耳边显得有些嘈杂，这对恋人就这么安静的依偎在一起。
灯光恍如白昼，荆岁安微微垂首，看见那小女人的鸦羽长睫投下一片淡淡阴影。
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总有人与匆匆行人摩肩擦踵，逆行而上。
枪兰外的车道上，行车声嘈杂，姑娘身上的冷梅香水味糅杂着夜来香香味，颇是耐闻。
逆流而上的人，与所有人格格不入，可又与众人没什么区别。
君若竹拿着档案袋准备去档案室收档，路过大厅时，就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萧江箬笑了笑，拉着他悄声离开。
君若竹一脸懵的被扯走了，到拐角他才开口：“干嘛？”
“你别这么煞风景，人小两口腻歪一会无伤大雅。”萧江箬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又进医院了？”
君若竹按了按太阳穴：“你别跟我提他，我头疼。”
萧江箬朗笑一声：“抽空去看看吧，怎么着也是你弟。”
这么头疼的弟弟，谁摊上谁不糟心啊？
……
居民区廊桥之上，顾铭舍拿着糖葫芦皱着眉看向四周，方才一支花鼓队路过，他跟向辞被人群冲散了。
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与此同时，桀澄街阴暗巷子。
向辞被人一把推进去，趔趄了几步，他默不作声的摁响兜里的录音笔，脸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人，眉头死死皱起：“是你？”
他认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不过一面之缘，另一个，也是因为顾铭舍调查过，但他都不怎么熟悉。
可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回应他的，是一抹银光。那一瞬间，他连躲都来不及。那刃太利，他还没察觉到痛处，就觉得血气涌上了喉咙，脸上那几点温热，是他自己的血。
他捂住喉咙的伤口，趔趄退后一步，后背贴在墙面上滑落在地。
他张了张嘴巴，再发不出一个字。
“第三个人了。”那穿着透明雨衣，溅了一身血的人把玩着手里的伞刀，“这么优秀的人，死了怪可惜的。”
“……”
向辞指尖攥紧，血顺着他脖颈的裂痕滑落在衣服上，渐渐晕染上白色衬衫，他看着那两个人，却无能为力。
他只不过是个文人，从他被带到这里开始，他就知道，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了。
伞刀的刃挑上他的手腕儿，用力一划，痛呼被涌上来的血淹没，他瞳孔一缩，嘴里涌出的血块沾染上白净的下颌，顺着下巴滴落。
他的手筋脚筋被悉数挑断，他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布置好现场离开。
他的身上铺满了玫瑰，馥郁芬芳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恨死了这一刻的无能为力。
向辞喉咙滚了滚，艰难开口，却只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的指尖无力的在地面划动，血色在地面留下苍白痕迹。
手机的铃声在耳边响起，落在他不远，屏幕碎裂的手机屏上，微微亮起，那上面备注着“小朋友”三个字，可他已经没办法去接通。
原来这世界上，有些人一旦错过，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他这一刻想到的，是再也不能回到那个人身边了。
向辞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血液流失让他头晕目眩，只觉得周遭空气凝固，他身体渐渐都觉得冷起来。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顾铭舍的时候，那个小家伙蹲在漫天桃花之下，喂着那里的流浪猫。他像一个闯入者，在那个人回头时，撞进了那双眼里，只看到那个不属于那人年纪的深沉双眼。
那漫天桃花，开在他心尖儿上一点红，可也与此生无缘了。若是再有机会，他大概会回到那片桃林。告诉那桃花，它不必开了。
向辞鼻尖发酸，眼眶发热，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那个小朋友，也幸好，他还没说出来。
他死了之后，那个小朋友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到阳光下…哥应该照顾好他吧？
那一瞬间翻涌的思绪，像是一场电影落幕，人生种种像幻灯片一样从眼前跳过，可他唯一能看得到的，只有那个人。
远空乌云密布，他眨了眨散涣的双眼。
要…下雨了吧…？
……
顾铭舍打不通向辞的电话，这是前所未有的，以前不管那人多忙，都会接通他的电话的。
失魂落魄的顾铭舍，只得给荆无秋打了电话，他在廊桥之上焦急地等待着，十分钟左右，他等来了赶过来的两人。
楚兰清拉住顾铭舍，转头看着那个男人拨通了一个电话：“老六，派人来一趟，阿辞不见了。”
等荆无秋挂断，顾铭舍仍觉得心悸，他抓着楚兰清，目光却看向此时唯一的主心骨儿：“哥，辞哥不会出事吧？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先别慌。”荆无秋也觉得莫名心乱，“老板，麻烦你陪小舍走一趟，看能不能定位到阿辞的手机位置，我再去找找。”
“好。”楚兰清看了他一眼，“小心。”
荆无秋点了点头，转身跑下廊桥。
顾铭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说道：“辞哥的车停在不远，我的电脑在车上，我们先去。”
楚兰清点了点头，抓着这个小孩子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顾铭舍感受到他的善意，扯唇笑了笑，拉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短短的路程中，月影已经被乌云遮蔽，雨水从空中落下，轻微的惊雷响起，如同泼墨一般的雨水兜头而下。
夜市的人纷纷散去，荆无秋逆着人群，大声喊着向辞的名字。
不多时，他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他的衣服滑落，他抹了一把脸，四处看着身边的人，却没能找到熟悉的身影。
“二爷。”远远的，付铭带着人冒雨赶来，冲他挥了挥手，递给他一个防水的无线耳机，“我们的人找到了向先生的车，已经过去保护了。”
荆无秋把耳机戴好：“在小舍定位到阿辞位置之前，先分头找找，都注意安全。”
付铭点了点头，一挥手，一群人分散开来，荆无秋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攥紧了掌心。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如果真是如此，那那帮人，真的得罪他了。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