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和她,小天和蓝蓝,同年生,同月长,穿一条裤子,睡一个铺,唱同一首歌,恨同样的人,像极了七月和安生。
十几岁的时候,她们都以为,会这样一直到老,互不嫌弃。哪知,轻易改变她们的,只是一个高考。
高考后,小天如愿升入同城的重点大学,越来越优秀,越来越靓丽,而蓝蓝,同样优异,却因家庭原因辍学打工。
小天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同在一个城市,却总见不着蓝蓝。但是她又其实懂得,因为蓝蓝不愿看到彼此之间越来越大的差距,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如今。
于是,她只能写信,用这种古老方式告诉蓝蓝,她没有忘记没有改变,她在延续她们曾经共同的理想。虽然,从来没有回信。
终于有一天,小天从朋友处得知蓝蓝的近况,她在一个公司上班,生活不错,而且新交一个男朋友,正处在热恋期。
她兴奋地赶到蓝蓝上班的地方,一眼就看到青春靓丽的蓝蓝。蓝蓝也仿佛为这一刻准备过,微笑着带着她参观了她上班的地方和宿舍。
临了分别,蓝蓝带小天到了她最喜欢的长廊。午后的阳光,分外温暖。
忽然,蓝蓝脸色悲伤起来,蹲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里面,一言不发。像只受伤的刺猬。
顿时,一股悲伤传给小天,她好想问蓝蓝,你怎么了?你过得好不好?别怕,你还有我……
可是,隔着这么久这么多事,她竟什么也说不出,她只是隐隐猜到是什么……
她只能轻轻用手拍了拍蓝蓝的肩膀,轻轻拥着她,然后和她一起蹲在长廊,沉默不语。
在那个十九岁的午后,两个女孩就这样,整整蹲了三小时……
很久年以后,蓝蓝说,那天她刚好月事没来,而前几天她刚和男朋友决绝分手。对于自尊敏感的她而言,那样的不堪,足以令她对生活绝望。
她说,谢谢你那天陪我,谢谢你什么也没有问,谢谢,我从没失去你……
02
我要从上海回来了。电话里,他热情如常,还说了很多身边的人和事。
但她,却不知怎的兴奋不起来。隔得太远了,都不记得彼此的模样了吧。
火车站接他时,他依旧高大阳光,多了点胡渣,恩,还是她喜欢的样子。
而他见了她,又是抱又是亲的。在长江大桥上,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但她,却不知真的热情不起来。
也许,终究还是因为不够爱吧……
他带着她来到长江边。午后的江水,不够清澈,但够平静。
他们沿着江边走了很久,彼此都没有说话。
待到一处时,他忽然自己一个人沿着台阶走向江边……
该不会……她有些惊觉,准备叫住。
但他走到离江边最近最下的台阶,轻轻坐下。
她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的背影没有以往的高大,也没有以往的热情,显得,异常落寞,甚至,单薄。
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孩。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隐隐发疼,并向其他地方蔓延。
许久,他只是那么坐着。
终于,她不想再让他沉默独处,也不想让自己难受,也走了过去,一并坐下。
他看着眼前的江水,问她:我在想,如果我的腿残废了,你是会抛弃我,还是留下来?
她轻轻一笑:所以呢,你觉得肯定是前者?
他依旧没有看她,低声说:如果我有答案,我就不会离开上海来到这里……
这一刻,她的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
她猛然记起,那日他在电话里轻描淡写的一句:今天我差点被车撞了,还好我有轻功……
可是,她居然忽略了他可能受伤的心情和身体,利嘴如她却说:你有个狗屁轻功,要不然怎么不能飞到我这里?
他终究还是理清了他的重要与次要,为了她两年的抱怨回来了……
这一刻,那年那月的初相识,还有这些年的快乐与痛苦,以及两地电话的缠绵与坚持……愧疚、柔情还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席卷着她,冲击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只能用右手揽住他的肩膀,左手不自觉地抱着他的头。
第一次,她轻轻地,却也重重地抱住了他……
03
小E最近抓狂了,她搞不懂,怎么面对4岁的儿子,她所有的好脾气好教养好管理经验都不见了!
她试过好好和他讲道理,可是,儿子不是假装听不到,就是听不懂!
她不得不狠起脸发脾气,可是,几次之后也失效了!
她没收玩具,甚至动过手,可是见到她气急败坏,儿子已经不服,甚至是看笑话的样子!
其实,她只是想尽快告诉他城市的规则、生存的基本,还有不要在别人的沙发上跳来跳去,打破东西要注意下次,还有课堂上不要捣乱……
然而,效果总是微乎其微,甚至于,她越用力,儿子越叛逆。
哎,谁叫她太早把儿子丢到老家去,却又不愿放养到底呢。
这天,她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
儿子见到她,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又像平常那样一脸怪相。
等公交的时候,好动的儿子又走到马路的栏杆边边上。
她一把拉住,厉声吼道:傻瓜,你这样很容易被车撞到没命的!你懂不懂!
儿子像是被吓住,却又仍继续蹭蹭,虽然没有靠近。
正在这时,公交车来了,她抬头瞄了一眼,正是她们回家的那趟。
但是,当她转头看儿子的时候,他居然——不见了!
那一刻,她真的像身体被抽空了!她简直不敢想象!她正准备哭着喊起来,结果,儿子从旁边的树后面弹出个头来,调皮一笑……
若在往常,她绝对会臭骂一顿,然后再讲道理,甚至可能会动手,一定一定要让他长记性!
但是此刻,她的身体还在震动着,还没从刚才的惊吓害怕中醒过来,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她浑身无力地走到儿子面前,缓缓地蹲下来,双手把儿子紧紧搂住:
宝贝,以后别这样了好吗?你知道妈妈刚才有多害怕吗?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和严师,只是一个脆弱的受伤的母亲。
而她的儿子,竟然反常地安静了,不再怪叫不再乱动,并且用双手回抱着她……
04
这是发生在我身边人身上的三个故事,三个片段。友情,爱情,亲情,它们如此简单,如此温暖,也深深地触动了我。
正如台湾漫画家几米说:“没有任何一个拥抱该被忘记,每个拥抱都闪耀着动人的秘密。”
有些力量,只有拥抱能给。有些语言,只有拥抱能给。有些情感,只有拥抱能给。拥抱,有时,又真的胜过言语。
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赫洛德·傅斯博士说:“拥抱可以消除沮丧——能使体内免疫系统的效能上升;拥抱能为倦怠的躯体注入新能量,使你变得更年轻,更有活力。”
有研究发现,每天一两个拥抱产生的保健作用比每天吃一个苹果还要好,经常拥抱可减低心脏病风险,战胜压力和疲劳,提升免疫力,抗击炎症以及缓解抑郁。
仅仅10秒钟的拥抱就能降低血压,拥抱之后的体内催产素等让人感觉良好的激素水平会上升,而皮质醇等压力激素水平则会下降。
然而,不同于西方的碰鼻礼、贴面礼和亲吻礼仪,肢体亲密向来在亚洲文化里显得缺失,以至于,在我们的上一辈那里,情感表达总是克制保守又自我禁锢。
我至今记得,二十七岁结婚那天,我拥抱我的母亲时落泪,却遗憾地发现,这竟是我们第一次拥抱!那种感慨、连同这么多年的缺失的亲密一样深刻!
因为,曾经我真的觉得,我的妈妈,在众多孩子和忙碌奔波之中,并不爱我。即使,她为我付出和牺牲了太多太多。
所以,成年后的我不再信奉什么无声胜有声,也不相信什么: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爱要说,爱要给,否则,真的就是臆想、就是残缺、就是错过。
要知道,世间最初的关于爱和情的确认,都是从一个小小的拥抱开始的。否则,TA怎么知道?
当然,时代已变。儿歌里唱的“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抱抱我”,各大幼儿园倡导老师的拥抱教育,还有影视剧里男女的花式表达,父母子女朋友间的各种腻歪,已然已经不是那个克制的时代了。
以至于,现今很多电视剧里,男女久别重逢,不论时间年龄,一上来就是一顿热吻,天晕地旋,似乎这样才能够表达,才能吸引眼球。
但我始终认为,情感表达贵在对症下药、恰如其分。拥抱能传递出的宽容、理解、信任、温情、甜蜜,是其他方式给不了的。
正如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六年重逢,只是一个拥抱一个摸脸,却足以成为经典,令众生感动,令世纪铭刻。
你有多久没有拥抱了?你还记得你的第一个拥抱吗?
冬日已至,给你爱的TA一个大大的拥抱吧,相信,它温暖的不仅是TA,更有,同在冬天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