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微醺,人已渐远》五

说起来经历,想想也是觉得实在是不可捉摸,有些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你才会发现有些事情也是人力不可抗拒的,仿佛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或许真的存在。命运被钉在了神明的账簿之上,每个人都有需要偿还的债,一笔一笔的勾销,或是一笔一笔的记录在册。

正因为我出了事故,所以留了级,在那段时间,鬼使神差的使我变了一个人,事后我甚至忘了我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是我无法想象到的,我把之前的那个我给丢了,我换上了一副新的面孔重见天日,之前的那个我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或许明白了当下需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学习,好好读书。

躺在床上的时光,思考的时间是排在睡觉之后用的最多的,胡乱的猜想或是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是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瘸子还是成为一个光宗耀祖的文人,做官还是当农民,或是做一个生意人赚好多钱,因为那是我可以想到的,自己能做些什么,或是哪方面还不足以支撑我在外面生存,然后是恐惧和惊慌失措,因为我开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还不懂得人情世故或是现实究竟有多么现实,普通人终究是敌不过,没有知识支撑也许只能在半路被赶下车,徒步走向生命的终点,虽然这并不代表是什么坏事。我收罗了家里所有能看的书籍,但是太少了,全是教科读物,我姐姐留下来的。当然学到半途而废的课本也没丢,经常问小伙伴学到了哪里,我也尽量在跟上步伐,我不能让我的脑袋也锈掉,如果我的腿不能痊愈的话,我不希望同时失去两个东西,对我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鸡汤文”也读过不少,符合自己实际的又少之又少,对于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我清楚一点,他们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虽然只是这样,还是不容易在现实中被眷顾。“强者为王败者寇”和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是一个道理,所以避免不了谎话连篇的政客和富庶一方的商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搜刮着对自己有利的一切资源,所以“贫穷抑制了我们的想象力,我们实在不敢去想超出油盐酱醋以外的跟生活无关的东西,那对于底层人民才是真正的残忍”。但是你能说自作自受吗?你能说活该吗?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阶层的分化也在不停的扩大范围。

我原来是三年级,春天刚刚开学不久我就出事了,所以三年级没有读完,但是留级呢,也不清楚算不算,只记得开始上学是从四年级开始的,也不知道是我记忆错乱还是别的,我比同龄的发小晚了一年,好在我的一个堂弟和一个铁哥们也留了级,还能一起上学放学,只是觉得和原来不太一样,我被命运硬生生的压低了一岁,晚了一年的时间。“四年级”对于我我而言是一个分水岭,记忆的分水岭,原来的好朋友开始暗恋,甚至是谈恋爱,本来我应该在边上起哄的,却只能望而却步,我们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微妙甚至是疏远,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我觉得的周围的人似乎在惧怕我,好像是害怕我身上大难不死的一种幸运。

四年级对于我来说是过于谨慎的一年,我抛开了所有的户外运动,走路也变得小心翼翼,扭扭捏捏,几个月躺在床上的日子已经使我忘记了行走这一个基本技能,所以就如同重新学习走路一样,满满的不习惯,不适应,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学走路的时候。爷爷给我做了一副拐杖,让我慢慢自己试着慢慢走,刚开始时,下床一只脚着地,不稳,忘了怎么走路。那时候家里的樱桃熟了,亲戚朋友的也到家里看我,好像我真的成了一个重病号。表弟比我小一岁,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间最长,打发了好多无所事事的童年时光 。总有一种错觉,我是不是有过那么一段时光,究竟是怎么过度的,云里雾里的似乎不知所以了。

说来也是奇怪,腿好了以后,自己对于知识的渴望程度要远远的高于之前,也愿意花时间去研究怎么能更好的记住,然而村里的学校老师,难堪大用,很随意的态度,脾气却也相反的十分苛刻,毕竟是十里八村的民办教师,算不上真正的正规军。农活忙的时候,整天的不见人影,见到以后不是让自习,就是预习,寥寥草草的讲上几句,收工,坐办公室里喝茶砍大天,我们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完全被放养,也没有家长会因为自家孩子成绩不好来学校找老师理论,毕竟也都心知肚明是什么样的老师。期末考完,随便几张奖状一打发,没有的觉得面子挂不住,不好跟家里人交代,商店里几毛钱一张买好带回家交差万事大吉。然而家长的态度也都是差强人意,所以大多农村的孩子体会不到父母的真正的表扬之类的,完全靠自己怎么想,是不是读书的料,退学也是常见的,可能是对于读书有没有用还心存疑问,加上农村的条件本来就不是很好。我坚持了五六年的时间,也许是为了自己,虽然父母总是漫不经心的说我读书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路,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最后读书使我变成了一个自私的人,那读书又有什么用呢?其实读书最大的好处就是让自己学会做人,辩得了是非善恶,人的清生而为人的目的,这个世间还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人,你的肩头还有你作为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不是我可以接受的,如果非得是这样,我愿意放下所有,偿还所有的债。爷爷奶奶去世时,我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曾经想过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我,却连一天都没有实现过,这会是人生的一个痛点,忘不了的终究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一个难忘的留级,一段在家养伤的难熬的日子,不禁又要感叹岁月的变迁和更迭,曾经不管多不堪的日子,终究还是会被抹平,然后渐渐淡忘,那些无关紧要的日子,有时候也会突然一下子蜕变,你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也许正是那段时间改变了你的所有,让你重新去审视这个世界还有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然后彻头彻尾的改变,其实如果想让生活变得不那么糟糕,也许只能是努力的生活了。

翻开仅剩的照片,看着那时候的留影,觉得十分的稚嫩,天真的脸上洋溢着烂漫的笑,有张全班的合影,在我留级的那一年的 夏天,在我即将迎接新生活的时候,说实话我并没有很期待,相反的我充满了恐惧。我没有单独的出过村庄去生活,但我知道这是必然的,也许是爸妈不放心,私立学校对于农村人来说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场所,学习条件也是算好的,生活条件也还可以。腿脚刚好的我不敢跑跑跳跳,只能选择安静的坐在教室里翻翻书本,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和郁郁寡欢,但我知道我骨子里是有野性的,只是出于被迫还是自愿的,我妥协了,选择了隐藏,我似乎成为了另外一个我,一个安静,和善的人,然而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总被小人攻了心,虽然那些伎俩总是荒唐的可笑,我也不愿意拆穿,因为曾经也把他当过朋友,谁让那时的自己太需要友谊来弥补因为缺乏安全感而带来的惊慌失措。

亏欠的太多是会被收利息的,虽然是蝇头小利不值一提,可总觉得欠了别人什么,吃不好睡不暖的,然后有意无意的被人上门讨债,仿佛还真的是犯了罪大恶极的罪状,被人抓住了把柄,然后挟持着要挟。喂狗和交朋友的道理是相近的,那决定了你喂出来的狗是不是会咬你,说的有些恶心,但是出身低贱的我知道什么叫做现实,你认识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完全也有可能是披着羊皮的疯狗,随时随地的会咬上你一口,你还得找个地方打狂犬疫苗,控制的好了安然无事,控制不好完全变成一只疯狂得狗,四处乱咬,也就没什么意义可谈了。

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写一篇关于“披着羊皮得疯狗和狐朋狗友”得东西,其实在我这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确实有很多想法,都是动物,疯疯癫癫和偷奸耍滑倒是一个对比,虚情或是假意和欲擒故纵也是不拘一格,有时候抱怨遇人不淑,但事实上都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有什么好抱怨的,这就是命运的玩笑,开的不大不小,却容易让人记忆深刻,又有何不可,这也是一种幸运,让你早早的做好准备。

有人说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是指在某些方面耍小聪明的人,也确实是让人厌恶和讨厌,“占小便宜吃大亏”,我也慢慢的有了点心得,曾经欠下的所有的债,不管大小,如今统统的寻着我的气味和踪迹杀过来,杀气腾腾的,给人一种十分荒唐的错觉体验,感觉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把你的皮囊吃干抹净,然后得意洋洋的吐出一地的骨头残渣,然后唾弃你的灵魂,最后又扬长而去,留下你那疲惫不堪的灵魂,重新组成一副新的皮囊,重新开始,这就如同凤凰涅槃的过程,虽然我们谁都不是凤凰,且凡人终究会有一死,更没有什么重生的说辞来减轻对于死亡的敬畏。

小时候特别爱哭,然而我的姐姐我几乎重来没有见过她怎么哭过,我一直以为可能我们的性格调换一下也许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她更像一个温柔的女人,我变得不再心思敏感。也可能是她比我早来到这个世界上五年,她长的比我快,比我更加现实的认识到这个世界比想象中究竟有多么不同,然后选择了应对的最好方案,坚强给这个世界看。也许一开始的记忆是父母还在身边,到了学话的年纪我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而焦虑不安,看着我慢慢的走,慢慢的学步,直到这些基本的技能全部掌握之后,一切又都变了,变得和想象的不同,我变得恐惧和不安,对于周围的熟悉或是陌生的一切事物,我想那时候我的姐姐一定在好奇我是怎么来的,或是会有些嫉妒,因为我的出现打破了她是唯一的现状,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和她掠夺了当时本就不多的生长资源。但是我们姐弟两个的感情一直很好,虽然因为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被她约束而经常吵架,但庆幸的是她没有放弃她的这个不省心,而且略显笨拙的弟弟,说不上是相依为命,但却是生命里最最珍贵的依偎取暖。

想起以前儿时的总总顽劣的恶性事件,和现在做个比较,仿佛是判若两人,有人替我回忆起当年的我,用了一个词——斯文。没错,是斯文,为此我想着反驳他的说法,我实在听不出来他是对我的讽刺还是夸赞,总有些词会在不同的语境发挥出不同的作用,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似乎只能苦笑了,我好像真的记不清那时候的自己了,这也许是好事,选择性的把过去的自己忘掉,重新寻找一个崭新的自己,就当做是重生了。对于我来说那些遗忘在新的岁月里的记忆到底有多么不堪,我也不太想要记起来。虽然人们总是说记忆深刻的总是令你感到痛苦,那么如果选择遗忘呢?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是人的成长往往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你是想要变得成熟稳重一些,还是在未来的路上越走越远从而迷失自己,然而选择权一直在自己手上紧紧的握着从未放手。

我们总是要经历千奇百怪的事情,见过各色各样的人,走过风景各异的地方,然后用一生去做一件事——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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