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旧的教室
小学一到二年级的时候是在村里的“破”学校上的。之所以说是“破学校”,是因为它真的破旧不堪,是村里很普通的土墙房。虽是瓦房一下雨就漏水,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有两间,一间是教师宿舍,一间是教室。下面一层早就废弃了,因为完全没光线还有好些无聊的人在里面大小便。学校还连着个小院子就是我们的操场了。教室楼的外墙已经太旧了,一块块的土和石灰往下掉。记得有一次下雨,教室破窗的位置掉了好一块下去,缺了个口子看起来更加危险了。老师组织我们每人回家都想办法带些“土基”来修教室。不记得那时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放学后我们学着大人的样子拌起泥巴来,然后用家里的模具大大小小做了些。第二天带到学校,还真把那个洞给堵上了。
一个学校就一个老师十几二十个学生,一般只有一年级和三年级或者只有学前班和二年级。只有两个级主要是学生和老师都太少,还有一个问题是在同一个教室里也只能勉强同时教两个级的学生。教室前后两面一面放一块黑板,一个年级面向一边学习。因为只有一个老师,教一级的时候另外一级只能自习。就这样同学们还是很认真上学,只有在体育课和美术课、音乐课这些的时候所有同学才一起上。
2.喜欢体罚的老师
那时候学生上学环境太艰苦了,教师也不容易。这种情况不是像现在宣传那种“师资力量”强和弱来衡量的。只要有老师肯来就不错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师资力量”。学校条件艰苦,老师的水平也就差很多,好多那时候学的东西后来到了初中高中才发现是错的。特别是一些字的读音,后来纠正起来特别麻烦,到现在很多时候我对前后鼻音和二三声也是拿不准的。对一群从小讲民族语言的孩子来说好不容易学到些汉语,结果还是错的纠正起来就更别提多麻烦。但即便如此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因为好多同学上完小学就结束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哪些是错的。
从学前班到二年级我们都是同一个老师,老师家就在隔壁村子里,老师是什么学校毕业这些我都不清楚。老师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那时不像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从他家的村子到我们村子步行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起初老师是住在教室宿舍的,后来学校越来越破旧就直接搬回家住了。老师搬回家之后每天来得就很晚了,下午还要赶回家。
我们那时候没有幼儿园,第一次进学校都是上学前班了,都已经是五六岁或者更大的孩子。吃过早饭早早去到学校,老师肯定还没来。就约着好几个一起往老师家那个方向的树林里去等老师。那片树林是老师的必经之道,所以除非老师不来不然就一定能等到。记忆中我去过很多次,去等老师,也是去那里撒欢。好不容易等老师来了,就又一起回学校一天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有段时间老师迷上了打麻将,好不容易来了就喊我们自习自己去村里打麻将去了。我们就在教室里野,也有同学因为口角打上几架。等老师回来说放学就各自回家。
老师脾气不是特别好,喜欢体罚学生,或许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教育好我们。老师有各种造型的教棍,粗的、细的、宽的、扁的、长的、短的应有尽有。我每次看到它们落在同学身上、手上,“啪”一声,都特别害怕看上去就特别疼。期间教棍也断过不少,但马上就会有新的来代替。除了用教棍老师还有其它的招数,比如扎马步、做下蹲。老师还会让成绩好的同学去操场捡些小石子回来,给成绩不好的跪在上面,记得那时候学打算盘就是用这招。没学会的同学面向学会同学跪在石子上,然后再有学会的同学来教。那时候课文都要求背诵,背不出来放学就要被留下来背出来才回家。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应该是比较幸运的,没有遭到这些惩罚。这应该还要感谢春梅的爸爸,我才要上学前班的时候。在路边玩泥巴他给了一套一年级的课本,所以我上学前班就已经有一年级课本了,比其它同学自然也先了一步。那时候春梅爸爸也是个老师,他去其它村子教书每天都带着春梅一起,我们看到她就像看到外星人。因为一个村子的同龄人,但是又太不熟悉了。
前几年听说老师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挺年轻的。他等我们上完二年级就没当老师了,可能待遇太差了。村里的学校因为他的离职停了一年大霞他们都是晚一年上的一年级。听到老师去世的消息,也就是听了个普通的八卦,只是想曾经他也是我们老师嘞!我从小到大对老师没什么特别感情对我好的也好对我一般的也好,时间一长总觉得记起来名字都有困难。我也是那种很容易会被老师忘记的学生,成绩不是最好,性格各方面都是处在中间的游走阶层。
3.转学生
二年级期末考试结束后,家里考虑到老师确实没有经历好好教我们。刚好爷爷家那边来了个年轻的新老师,教得很不错。爸爸就把我送回爷爷家去上三年级,我成了另一个村子的转学生。结果我才开学不久我们村子那个老师直接就没来了,好多同学都被耽误了升学。偶尔有几个和我一样到附近的村子去上了。大霞那时候刚要上一年级就被耽误了一年,后来我们差两岁但是差三级,每次都一起升学考试。
到新的学校,我一点也不陌生因为那些新同学上学前就认识了,大部分又是亲戚,所以没有遇到人际关系上的问题。就有一些无法融入的是,我把原来学校的坏毛病也都带到新学校里了,导致我一开始挺郁闷。刚去第一个星期老师给布置了作业,说周一检查没做完的受罚,结果我自以为是觉得做不完肯定也没事就没做多少。周一检查的时候就我剩的最多,被点名站到黑板前罚站,第一次受罚特丢人。体育课老师教同学们跳舞,是那个时候流行的“交谊舞”,几步几步的,我哪懂这些又出了洋相。新学校有个规矩学生放学在家不能看电视,每天都有两个同学去挨家挨户检查,大家都特别遵守就我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把饭都端到电视面前吃。好几次同学都当着我的面在老师面前告状,我也不以为然。还好那个新老师除了教学有激情外,也不体罚学生。据说那几年那老师确实教得不错,可是后来听说慢慢的时间长了也懈怠了就没当老师了。
三年级升学考试的时候我们得去镇上,爷爷安排我在他兄弟家吃住。爸爸给了我十块钱爷爷又给了八块,总共十八块。考试就两天十八块已经很多了,有些同学只带了两块。考试第一天我买了好多零食放桌洞里,边吃边考试,监考老师和蔼的走过来制止了。钱很快就被我花光了,第二天要回家的时候,爸爸来接我我也不好意思再要钱,虽然还有好多东西想买。印象最深刻的一道题是“一年有——季节”填空,我自信满满的填上了“两”,上半年和下半年没什么不对。
4.住集体宿舍吃自己煮的饭
四年级的时候各个村子的同学都要去镇上上学,就不在是一个老师一窝学生。而是一个年级两个班,每个班都有班主任,各个科目的老师也是分开的。在师资力量方面有了质的飞跃。离家也远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每天回家。我们都是住在学校里一星期才能回家一次,周天下午放学回家,周二下午回学校上晚自习。
开始住集体宿舍还是有很多不方便,条件很差。二十来平的寝室满满当当放了十几张木质的上下床,特别拥挤人从里面穿过都特别困难。地面还是泥土的,每次当值日总觉得怎么也扫不干净。刚开始爸妈怕我太小不敢睡就让我和一姐姐同床。床很窄我们也很小并不拥挤,可是后来闹了矛盾就分开了。
学校里面没有专门的食堂,只有开小卖店的老板早上卖些包子做早点。我们的中午饭和晚饭得自己做。学校提供了一个开放的集体大厨房供学生们煮饭。前久网上流传的一张照片,好多小孩挤在一块乌烟瘴气的地方烧柴煮饭、吃饭,就是那时学校条件的真实写照。没有半点修饰和夸张,都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特别有感触。我们那时好点,镇上有个亲戚,我和两个姐姐在亲戚家借了地方煮饭。虽然还是很艰苦,但是比在学校条件好很多。杨季美姐比我们大所以大部分都是她煮给我们吃的,我们就负责提水拾柴这些轻松活。有些时候提水要到大桥下面,我们半路看见有人放电影站门口看呆了,她还得出来寻我们。
5.爷爷去世
记事开始爷爷脖子上就吊了很大一个包,后来知道那是大脖子病,村里和爷爷一般年纪的老人都有。爷爷的大脖子上又长了个包,看着粉红粉红的。大人们带他去外面的医院看了,医生让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我那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想着是快好了。
开学没多久,有天我在教室。班主任突然进来跟我说家里爷爷不在了,让我跟着哥哥姐姐们回家,还让我不要难过。我不太懂,只是隐约觉得以后再也看不见爷爷了。我没在学校里哭,见到姐姐后我们才一起流的泪。回到家,家里早就很热闹了。他们说爷爷躺在门口的木盒子里,我其实挺好奇他在里面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不敢说。后来陆续有人来悼念,我就跟着跪在旁边可劲哭。
到现在家里的有一幕我一直没忘记,我不记得是我自己想的或者是梦的又或者真实存在过。我家以前的老房子是土墙房,爷爷说是他的祖辈留下来的都有百年了。房子里面的墙壁都被烟熏得黑黑的,有些地方破了的土块被时间打磨得特别光滑,摸上去坚硬的像黑色的石头。房子是东西朝向的,每个晴天傍晚都有日落,没有任何遮挡。一直在我脑海中的画面是:一个晴天的傍晚,我们全家人坐在门口,爷爷吸着他从不离身的老旱烟。爸爸,用我家最久远的洗脚盆吸着脚,盆里的水因为沾了泥的脚一点点在变浑。大霞坐在妈妈怀里吃着奶,她总是粘着妈,妈妈慈爱的把弄着她的小黄毛。住在屋檐上的燕子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吵闹个不停。而我,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可能我在看日落。火烧云的天,美得难以形容。太阳的余晖照在皮肤上暖洋洋的,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变弱。我一直想恢复心中的这个场景,想过用一幅画可是我画画功底差,而用文字也太局限。我也试着寻回当初那个场景,可是早就物非人亦不在。家里老房子拆除的时候有很多不舍,可是没办法实在太破旧。爸爸又在原址盖了新楼,很宽敞,可是那最美的火烧云最爱的夕阳也不在了,我想可能是家对面的树长高了给挡住了。
6.第一次上讲台
小学时候特别懒惰,不喜欢背书认字。识字特别少,语文成绩自然也很一般。还好脑子不笨,左右数学成绩一直挺好。但是上课我有一个坏毛病,老是爱睡着。老师叫我几次也不奏效。后来跟我说,上课实在困就站起来听讲。有一次数学课,太阳刚照进教室暖洋洋的,睡意袭来我站起来了,还是快睡着。摇摇晃晃,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就让我上黑板给同学们讲题。因为是数学课,那些题自然难不倒我。那时个子算是班上比较小的,黑板老高了,平时值日的时候都是垫着凳子擦的黑板。我就在黑板左下角最矮的地方教同学们移小数点。同学们都很配合,我也早就紧张的睡意全无。
7.选班委
那时候的班主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妈妈,她特别有气质,走路总是仰着头。她是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唱歌也特别好听,俨然是同学们心目中的偶像。我们班在班主任的带领和教导下不管是学习还是体育各方面在两个班中都更优秀。五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新定了个规矩,班委由同学们自己投票选举。小学的时候一般班委都是老师来任命那些成绩较好的学生。这次改同学们自己选大家都特别兴奋。唱票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好激动,接着第二次、第三次……最后我非常荣幸得到最高票数,我心里很激动,但也开始范嘀咕。如果按照票数来安排职务的话就惨了,因为我的气场干不了班长,我的成绩也当不了学习委员。后来老师可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安排我做了劳动委员兼宣传委员。劳动委员就是负责安排同学们打扫卫生,得领头所以那一年我扫了非常多的地。宣传委员主要负责安排出黑板报,这个职务后来在我的读书生涯中干了很久。
8.三好生
读书十几年只得过一次“三好生”,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得的这个奖。那时候老师说“三好生”要德智体美劳都全面优秀,其实主要还是学习。我回想了一下我这些都不够优秀,如果非有个契机,那就是那学期期末考的不错。我从小个头就小在班里很多时候都是坐在前排,体育特别差。每天早上跑步对我来说特别痛苦,刚开始的时候跑操都是有高到矮这么列队。每次我都是最后,拼了小命也跟不上大部队。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是个黄毛的男生,他每次都要折回来陪我重跑一段。后来不知道是谁提了建议把我们小的调到前面去,情况才好了很多。那次拿到“三好生”,我心里一点准备没有。上台领奖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糗事,我的凉鞋坏了。我就拖着坏掉的凉鞋上台领了奖还当着全校师生的面。
我们那时也有各种文艺表演,像六一啊这些每个班选几个人去跳舞。老师一般选成绩好的,长相可人的。有一次同学推荐我也参加了,可是我连表演的服装都没有。我们那时候没有统一的表演服,老师说自己穿着裙子就可以了。我没有裙子,那时候条件不好,在农村也不流行穿裙子。后来是一个要好的同学那里借的,穿着裙子顿时收敛很多。记得出发去表演之前突然停电了,老师让先在教室自习。我穿着裙子化着妆特别难为情,幸好那几天坐在挨墙的位置。同桌是个男孩,我两总吵,“三八线”把课桌都划破了。还好那晚他没取笑我,还没等高兴就听到有调皮的男生在调侃和我一起跳舞的一个女生,说她像妖怪。我默默的坐着还是没能逃过那一劫,坐我后面的男生说这里还有一妖怪呢!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后悔为啥要参加表演,根本不适合我。后来班级组织有参加过一次表演,那次我们没有再穿裙子,而是统一买了白衬衫,我很开心。
9.画画获奖
到现在都保留着偶尔图图画画的习惯,虽然的技术不好,但是抵挡不住一颗热忱的心。对画画的兴趣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一次学校组织的绘画比赛,我照着自然课本里面的大熊猫画了一只,有自己想象着在旁边画了两棵竹子。没想到交上去居然获奖了。那天老师贴在宣传栏里,小伙伴都为我高兴。一个并不认识的同学说要是能给竹子上色就好了,我也想啊,但是我哪里来的彩笔?颁奖那天老师把我的奖状上的名字写错了,发到最后就有了一张奖状没主人,我主动去和老师要的。也不知道这样的事为什么老是能发生在我身上,就我的名字老有人念成“荼燕”,可能不够自信吧!后来学校类似绘画的比赛我都喜欢参加。
10.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食
上学之前的零食都特别少,记忆中有一种硬的水果糖是最多的,还有一种果味的软糖也不少,能吃一个大白兔奶糖是最幸福的事情。小零食也特别少,早期有一种红色条状的上面裹满白砂糖叫“杂糖”的和一种形状和颜色都特别像马的粪便的我们喊“马屎糖”,这两种都不太好吃,我不喜欢。大霞和我那时候自己创意最爱做一种糖,就是把白糖放在勺里再用火烤化,倒在纸上等它凝固,比啥都甜。冬天的时候奶粉加白糖加水拌匀放在房头,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有冰吃。那时家里还没有冰箱,偶尔有村里人背冰棍来卖特稀奇。我们还烧过柿子、核桃煮过梨。后来有了一中薄脆的饼干和“马子王”也就是沙琪玛,我特别爱吃以至于吃多了现在就不喜欢了。
上学后自己会用钱了,零食就变得特别丰富。流行时间最长久的是大大泡泡糖,我喜欢一次嚼四五个然后吹很大的泡泡,我还会一个泡泡里在吹进去一个吹好多层。不管是西瓜一样圆个的还是小方块的还是卷的,只要是大大泡泡糖都超好吃。那时喜欢喝哇哈哈和李子园,就是要贵点不太舍得买。各种酸酸甜甜的小包小包一串,一买就是一堆。还有辣条,没有小孩能够拒绝辣条,只是得背着父母吃。夏天时候学校小卖铺的冰柜肯定是最拥挤的,有一毛钱的糯米冰棍,还有两毛钱的牛奶冰棍,还有我最终爱的冰袋好几个颜色不同口味也是两毛钱。周天回家的时候我才舍得买两杯五毛一杯的汽水,而且还是要冰透了的,我把它严严实实捂在书包里带回家和大霞分享。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小卖铺,做学校小卖铺的老板。
11.风景山
风景山位于学校边上,说是山其实也就和学校教学楼一边高。在富恒中心完小上学的孩子没有不熟悉那个小山包。那是我们学习娱乐的天堂,课余时间最常去所。我们喜欢晚饭过后拿着书,约上三两个好友假借背书为名去上面玩。也有很多时候发愤图强,分开来背书。总是一拥而上,乎一会儿又如鸟兽散去。课余时间大部分时光都消耗在了那上面。小孩子的精力好到难以想象,如果没下雨又没去风景山的傍晚,那我们肯定是约着去某个地方摘果子了。我去过两次和同学到山里摘野生杨梅,山很陡特别危险,背着老师偷偷去的。还有几次和正菊跑回她家摘李子,她家和我家差不多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放学回晚自习之前跑回来。诱惑我们的已经不是家里的李子,而是跑这一趟撒欢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