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是。我没有姓名,也没有面孔。置身八月,我是虚无。我的脚步落地无声。谁都不知道我在哪儿。我不扰一物。沟渠深处传来阵阵蛙鸣,鲜活的生命,却生成在八月。源自死亡。”
在闷热的房间里读杜拉斯的小说《平静的生活》,没有开空调和电扇,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沉浸在平静生活表象下的波涛汹涌。汗水不断地渗出来,洇湿白色的棉质裙子。杜拉斯的语言有奇异的辛辣芬芳,像罂粟花一般艳丽地绽放在已经发旧的纸上。忍不住拿出本子,摘抄一些充满魅惑的句子。语言本身的美感,会超越小说的故事本身,像衣裙上的精美刺绣,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夺人眼球。衣裙本身的质地款式已不是那么重要。
练习瑜伽的过程中,瑜伽老师会在你无法突破自己的时候,按压你的肩膀、腰背、四肢,并告诉你吸气,呼气,放松,但疼痛带来恐惧,身体会和老师的压力形成对抗,这样动作就没有办法进行,即使老师想帮助你也无能为力。可是,当克服了恐惧,按照老师的要求,身体放松下来,就会达到你想象不到的境界。突破自我保护的外壳,身心变得柔软,生命的内在潜力便爆发出来。进步带来愉悦。想来,“痛快”这个词甚是精妙。有“痛”,才有“痛快”。生命成长的过程,都是充满了痛苦的。承受痛苦,甚至享受痛苦,在痛苦中挣扎,坚持,超越,才能完成生命的蜕变,才能在蓦然回首的时候,道一声“快哉!”
以为明天会和今天一样。其实每天都有不同。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有人高升,有人离去。有人和光同尘,有人高蹈云端。有时会有一些感慨,一些伤怀。但其实“去留肝胆两昆仑”,人生的选择,大多时候,没有对错,只有甘愿。心甘情愿,便是最好的结局。外人不过都是隔岸观火。
练完瑜伽出来,九点钟左右。小城的街上人已不多。一位年轻的外卖骑手,戴着黄色的帽子,身上的制服还没有换下,车子后还绑着放外卖的箱子。一个女孩,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色的上衣,坐在他的车后。车子在晚风中快速地从昏黄的路灯下驶过。从背影也能看出他们的快乐。纯粹而简单的爱情,像潺潺的溪水,从高山流下,清亮甜美,让人感动。
夏天的傍晚,显得特别悠长。孩子在外面玩耍,发出清脆的笑声。蝉的鸣叫分外热情。阳台上的茉莉又开了一茬,散发淡淡的香味。此刻,我会泡一杯玫瑰花茶,坐下来慢慢喝。
夕阳从西面的窗户进来,把触角一直伸到客厅,伸到最东面的墙上,留下一片黄晕的光。客厅里光线已变得昏暗,但那片光越发浓厚。我长时间看着它带着即将谢幕的伤感温柔,缓缓移动。不经意间一个转头,再看时,它已不见。
见到的是茫茫的时光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