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笑脸璀璨,赠我玫瑰时,您手留余香;傍晚,老树昏鸦,神色黯淡,还您玫瑰时,不知您手伤还是心伤?
那天,就在上课前,我对孩子们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与我有关,与青春有关。
讲故事的原因是有位年轻的母亲,课间来给孩子送牛奶,想不到孩子当众对母亲吼叫,那位母亲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像个小姑娘似的,颔首低眉,悻悻第走出教室。
我站在讲台上,沉默良久。我想,宽容不能出现极限,一旦出现了极限,孩子们渐行渐远,他们还认得回家的路吗?
我说:“青春是一首忧伤的乐曲,流淌出淡淡的迷惘,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孩子们,其实你我的青春是相通的。”
高一的暑假,田野的空气自由而又清新,我伴随着琼瑶(台湾那个专写言情小说的作家)沉迷了一个夏天。我回到学校,第二天就是考试,面对不难的数学试卷,我发现别人是那样专注和陶醉,而我,就连函数公式都记不住。那刻,我忽然感到什么是孤独。
考试结果可想而知,等到公布成绩的那天,我趴在桌子上,我等待着数学老师宣判我的死刑。奇怪,老师没有念我的名字,只听见老师说:“有的同学偏科,我看他怎样去面对高考!”话语轻柔,但黑我内心柔弱的地方重重一击。
接下来,数学老师要同学们找出薄弱环节。我的试卷呢?老师是不是顾及那个班长的自尊?当我抬起头的那刻,目光就与老师对接了,我羞愧得赶紧低下头。
老师走到我跟前,拿出一张没有写过的试卷,叫我圈画出薄弱地方。我哪有心事圈划?同学们都在纠错,而我的试卷在哪里呢?那时我内心更加孤独。数学老师在我跟前轻轻地走过,有时还在我身边做刻意的停留……
惆怅的青春,叛逆的岁月,如今,发酵成一碗苦涩的草汁倒进我的胃。同学们,我那时就知道,当年的数学老师,他的呵护与爱惜洒落我一身,我倔强到骨髓,就是不肯为老师在试卷上划个标记……
我喝了一口水,停了片刻,我看见有位同学趴在桌子上,就像当年的我趴在桌子一样,我想,他心里肯定是翻江倒海。这时,有一只小喜鹊事不关己喳喳叫起来:“老师,还有故事吗?我有酒!”
我嘿嘿一笑,露出烟熏火燎的牙,说:“谢谢你的酒,我的故事溪水长流,敬你的孤独择日而终!”
我的故事真没有讲完,我记得,有一天清晨,做完了广播体操,数学老师阳光明媚,笑脸璀璨,他拦住了我,拿出一本《数学特刊》,塞到我手上,千叮咛万嘱咐,临走时一步一个回头说:“要做完……不懂一定要问……”
我现在还记得,我一拿到那本书,班上数学课代表,那个逻辑思维超强的家伙,就想一饱眼福。那个年代,想得到一本好书,确实不容易,但我性格倔强到骨髓里,对那本好书,我没有翻开一页,我叛逆到把自己的过错迁怒到老师身上的程度。傍晚,我就把那本书还给了老师,离开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只见老师满脸迷惑,早晨阳光灿烂,此刻黯然神伤……
青涩的岁月,我用刀子在“爱”的笑脸上,划了一道明媚的伤,纵使时间流逝多远,那道标本依然是完好无缺。
同学们,后来,我也有幸成为了教师,我才知道,这一职业确实是一种高危职业,有时候,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伤及了那些脆弱的心灵!
什么是宽容?当你一脚把紫罗兰踩扁于脚下,她却依然送你一路的芳香,这就是宽容。宽容与爱的深浅有关,有多少爱,就有多少宽容。但在此刻,我需要强调,当宽容无限延伸时,孩子们,你们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青春,是一块易碎的玻璃,上面倔强地刻上“理解”与“尊重”,阳光明媚,你就鲜活漂亮,但人生的道路上也有风霜雨雪啊!到那个时候,孩子,你还需要一个人独自面对!成熟不是心智变老,而是泪花在眼里打转,哪怕是肝肠寸断,也要噙着泪水,微笑地说:“往事如烟啊!”
同学们,谢谢你的酒,但愿我的故事,能让你我的忧伤择日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