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怜悯人类离太阳太远,便给他们创造出向日葵
——题记
寂寥的天黑的令人绝望,寒风裹着雪和沙砾化成锐利的刀,穿过一堆堆白色废墟,停在一具蜷缩的人形雕塑上。说是雕塑也不尽然,依稀可辨有些许的呼吸声从那处传来,原来是个冻僵的人类,从他体型来看像个男人。他的耳边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收音机,它又破又旧,断了一半的天线还在顽强的接收着信号,刺啦刺啦的杂音断续传来。这点声响虽不甚明了,却足以驱赶怒吼的风声,安慰他疲惫而空荡的心。他艰难的抬手,放到胸前,用力按压着,感受着心脏的律动,随之起伏的还有一包种子,种子紧贴着他的心脏,肌肤交接处微微发烫,仿佛要烫穿那块皮肤,融入他的心脏生根,随后破体而出,长成一片沃野。他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想起那日发现种子的场景。。
那日,他穿过坍圮的博物馆,走入角落处仅剩的那间房子。他抬头看向从屋顶射进的一缕阳光,在飞舞的灰尘中,他看见了那幅画。那是一幅油画,画上有着黄色的图案,在碧蓝的天空下恣意的盛开着,烂漫而自由。他仔细辨认着右下角残破的标签,才知道这是向日葵。植物在他出生前就消失了,他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般如阳光般,新生般美好的事物。他砸破油画正下方的展柜,拿出里面装着向日葵种子的布兜小心翼翼的放进贴身的口袋。
寒风越发的大了,刮在身上生痛,他抱紧胳膊,缩成一团。头昏脑涨地看了眼不远处隆起的土包——那是他种下的种子。一周过去了,像前几次的种植一样,依旧没有发芽的迹象,即使他贡献了最后半罐罐头。他并不知道如何种植,只能在生命的最后期盼着这坚硬冰冷的土地上能发生一点奇迹。寒风与冰雪下的世界单调而孤独,他坐在土包旁,听着收音机里的杂音慢慢变得像嘲笑。他一脚踢开了它,机械地闭眼,躺下,感受着空荡的肠胃和心脏费力地跳动。
风雪歇了一会,耳边传来声响:“图…图书馆…”他瞪大了眼,急喘了几口气,精心仔细聆听“图书馆…图书馆…”他神经质地念叨了几遍,没了命似的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爬过从雪中横冲直撞出的水泥板和钢筋,机械的声音在墙角响起
“终于有人来了。”是一个残破的机器人。
他蒙了一下,眼前黑了一瞬。
“不是人类…你不是人类!你为什么不是人类?!”他怒吼起来,失望的巨石狠狠砸在他胸口,捣砸的他心脏发疼。
“我一直在发送消息,没想到真的有人来。如果你想恢复人类文明,就该到这里来…”
“不我不想!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人类文明该结束了!”
机器人并没有对他的自暴自弃产生同情,冷漠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这是一个唤醒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他想。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个,他已沉浸在那个问题中“我想要什么…我想…我想种出向日葵。”
机器人调动了他许久没用的数据库,念到“向日葵地种植需要适宜的温度,营养物质…”“闭嘴!”他打断了它。
死亡般的寂静放大了胃内的绞痛,他想起了种子后面的说明“紧急情况下可食用”。算了,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想象出漫山遍野的向日葵,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带我走吧。”当他准备离开时,机器人请求道。他打量着机器人,还是背起了他:或许它还有用,至少能说话。
当暴风雪再次自席卷而来,他将麻木的躯体拖到断墙下,在绝望中费力地喘着气,他眼前渐渐模糊了,只能看见铺天盖地的白色…不,是橘色…橘红色…温暖的橘红色火焰…他睁开眼,机器人在他面前燃烧着,火光冲天,壮烈而震撼。
“我也想再见一次不在数据库中的向日葵”。
他呆坐着,直到火光渐渐熄灭,燃烧过的能量核在灰烬中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机器人的话依稀回荡在耳畔。
他在白色的世界中无力地挪动着,漫无边际地回忆着,直到冰雪像针扎般刺进他的皮肤时,他才恍惚想:终于还是倒下了。“向日葵的种植需要适宜的温度,营养物质…”他想起它说的话,将仅剩的种子放进了嘴里。
天边映起温暖的光,向日葵正在盛放。
风雪停了,时间亘古不变地前进着,天地间的白雪无声飘落,融化在世间唯一的一抹色彩,一抹明媚的橘黄色——来自那一株盛开在人型雪堆上的向日葵。
向日葵在信念中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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