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天。

知夏在心慌中猛地睁开眼睛，时针指向10点方向，但天仍然是黑的。今天没有睡到中午呢。她喃喃自语道，迷迷糊糊挪向了洗手间。

镜子里苍白又浮肿的脸不想多看一眼，已经十九天没有出门了，她想。家里的蔬菜和鸡蛋已经吃完了，只有冷冻的鸡肉和排骨，知夏一边刷牙一边挠了挠油腻的发丝，挣扎了半天还是恐于室外诡异多变的环境，拿起手机点了个外卖。

“叮咚——”瘫在沙发上刷微博的知夏吓得弹起，抓起口罩套上外套准备下楼。“X的，又要浪费一个防护罩了。”她想。“您好，配送费25。”好嘛，知夏翻了个白眼，这年头只有外卖小哥才能自由在外行动了，外卖员已经成为最高薪的职业之一，要不是她身体素质不行，真不想一天天的和大多数人一样窝在家里。

用了几大张酒精棉片消毒外卖盒子和包装袋，知夏慢慢叼着勺子坐在电脑前打开excel，小公司的流水也没几笔，不必像以前那样拖到下个月才能做出报表。说不定下个月，她这个没事做的小财务也该另谋出路了。到时候怎么养活自己呢？要不，开个家庭小作坊呗，卖点蛋糕甜品之类的，以前慰藉无聊的小爱好，如今还能混口饭吃。实业是越来越不景气了，大家都没法出门，百分之九十五的餐饮业已经倒闭，只有几家靠外送的品牌苦苦支撑，像之前排队买奶茶的情景，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叮咚——叮咚——叮咚——”

难道是外卖小哥漏餐了？知夏疑惑地看了看还没打开的袋子，挪向门口，透过猫眼，只见几个全副武装，只露出眼睛的医护人员和几个社区工作人员站在门口，猛然外边有人爆发出大吼:“你开门！都第几天了，别给脸不要脸！你不想活，我们还想呢！”“对，就是她家，错不了！我们透过监控，都看见了！”“开门吧女士，您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申请强制进入了！”

知夏僵直地站在门口，手指上的青色痕迹慢慢显现，犹如鬼魅。

过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声音慢慢消散，工作人员骂骂咧咧地扔下一句:“别以为你不开门我们就没办法！你等着！”知夏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时间不多了，得赶紧逃离这里。

要是被抓到，一定会死在那帮人手里。

她打了个寒噤，把所有灯都关上了。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寂，只有电脑显示器发出幽幽的蓝光。果不其然，三分钟以后，小区的提示音大作，阳光慢慢开始驱散阴暗。“越来越快了。”知夏皱着眉头想。要快些，再快些。不知在离开之前，那些人的耐心会不会用尽。

总之先收拾行李吧，知夏从床底下拖出足有半人高的二十八寸行李箱，里面放满了压缩饼干和蛋白棒以及一年四季的衣物。还得给母亲留个信息，她一定会担心自己，但在这个关头，留在家里才是祸害。

正出神地想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心绞痛让知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又...又！用仅有一丝清明举起手，知夏忍痛把手伸进喉咙，只见纤细的脖颈竟然能容纳一只手臂，皮肤由于巨大的张力绷得发白，甚至可见手指在其中活动的轨迹。终于，知夏抽出手，捏着一包有拳头大的黑色不明物狠狠甩了出去。那不明物极其诡异，似有生命一般微微颤抖着。知夏厌恶地看了一眼转过头，支撑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冲到洗手池旁边，打开水龙头，却因为体力不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听到，门铃又响了。

H城疾病防控中心。

“主任，这是今天的确诊人数。疫苗进展顺利，但需要时间。”郗湲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把例行报告交给李主任。H城作为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的源头，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无数次。这种病毒非常罕见，但存活率和死亡率极强，被感染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癫痫，抽搐，浑身疼痛并不定时发作，等到次数越来越频繁，患者的手臂和身体会出现黑色癫痕，继而器官衰竭而死亡。目前没有找到除了接触传播之外的感染途径，也没有找到此病毒的类似病原体与治疗手段，反而是医护人员在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损失惨重。

主任接过报告疲惫地挥挥手:“辛苦了小郗。早点下班吧。”

郗湲憋着气脱下防护罩，小心翼翼用消毒液擦了三遍手才出了换衣间的门。长出一口气，准备给好友打电话:“阿祺，你下班了吗？要不叫上小夏去你那吃饭？”“还没有，今天临时订了两桌客人。可能要加班，你们们要过来吗？对了，我打小夏的电话半天了她也不接，你联系得上她吗？”

郗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别急，我顺路去她家看看，有情况给你打电话。”

“嗯，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郗湲暗地吐槽，许知夏搞人工消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看在多年好友又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才懒得去看她，也就阿祺这个傻子龟毛。

“小夏？小夏！开门！”该不会又睡死过去了吧…郗湲默默吐槽。“小…”“哎女士您好，您是来找许女士的吗？”郗湲警惕地看着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人，捂住防护罩:“干嘛？”同样是装备严实的来人似乎挤出一个笑:“我们也找她好几天了，她感染了Xind病毒，上次发病在电梯间，被我们监控拍下来了。”郗湲心里大惊，面上波澜不定:“你们最好别胡乱猜测，这不是闹着玩的！许知夏平常都呆在家，怎么会感染？你们不要又和上次一样，把人抓进去，搞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最后说看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

来人震了一震，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中气这么足，瞬时间有些心虚。郗湲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好了，既然她不在家，我就先走了，你们也别一天天的扰民，有问题，自然医院会来带人走，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个什么劲儿。”

那人慢慢踱步，看似唯唯诺诺低头，等郗湲走下楼梯，面罩下的脸泛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胡乱猜测……我们，从来不猜测。”

知夏醒来的时候，天又黑了。

头疼的厉害，胃里空空的，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没力气爬起来。知夏很想像日剧里中二的男主说一句:“呵，这没用的身体。”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了。爬起来漱了漱口，好好地洗了个澡，把打结的头发散开，清洗干净，想了想拿过一把剪刀，把长发一把剪到只剩齐肩。“这样就清爽多了嘛，还多了个不洗头的好理由。”知夏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环顾了这个才搬过来没几天的房子，知夏决定今晚就走。

去哪儿？

逃命。

手机屏幕摔坏了，一时半会开不了机，知夏给茶几底下压了张字条:“妈，我去姑姑家住了，这边待不了，安定下来再联系。勿念。”

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房间一切归于寂静。只有灰尘在空中舞蹈，证明这里曾经有过生活。

还有…黑暗中，机顶盒冒出的点点红光，提醒着主人:

“出门记得关掉电源。”

“否则…会有危险噢。”

“还是打不通。”周双祺叹了口气，把手机锁屏。客人已经离开了，这家全市最大的饭店以前人来人往，宾朋满座，如今只能接待提前预订好的贵宾。气候的无常变化使蔬菜水果越来越难以获得，人们只能用冰冻和大棚技术继续维持维生素的摄入，不过，那也是极少数人才能够享受的美味了。

“老板，打烊了。”“嗯，你们先走，我检查一下防火。”周双祺挥挥手，还是没放下对好友的担忧，决定明天去她家看看。刚刚郗湲说小夏没在家，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H市军事科学地下研究所里，一场紧锣密鼓的争论正在爆发。

“我说，那个冷库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你懂什么？整个总队花费了两年时间才找来这些人，你就给老子吵了两年！我说，你要是真看不惯，就别呆在这混饭吃了，早点滚回家！”

“你大爷的这人是不是有病？我要在哪上班管你屁事？我就在这哪也不去，专膈应你！”

秦子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群人鸡飞狗跳的，他二话没说，抓起手边一踏文件夹精准地甩到吵得最凶的两个人脸上。

瞬时间整个研究所气氛降到了冰点。

过来好一会儿，秦子铭面无表情地开口:“冷库的钥匙，谁有。”

“报告，只有我有。”刚刚那个叫嚣着让“滚回家”的那人唯唯诺诺开口。

“好。从今天起，冷库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不管是蚊子进去了，还是人进去了…”秦子铭突然微微笑了，“那你就给我进去。”“不用再出来。”

“是，队长。”

秦子铭貌似无意地看了那个“定时炸弹”一眼，关门出去了。

“林绮绮，有样本了。今晚老张给你送过来，活的。”绮绮抬头扶了扶眼镜，“是，秦哥。现在有抗体的活体太难了，好多都是撑不过病毒爆发期就死亡了。冷冻库里的那些质量都很一般。这次的怎么样？”秦子铭走到她桌前，撑着桌子靠近绮绮:“这次没有抗体，也没有病毒。林绮绮，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直接用活体做抗体实验，我相信你。”

绮绮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您是说…”秦子铭松开撑在桌子上的手:“说出去一个字，你知道后果。”

天色黑得像一块破烂的抹布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方。知夏吃了点蛋白棒有了力气，拖着行李箱做贼一样下楼梯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两座小车。把行李箱胡乱往后备箱一塞，她钻进车里打火开车。高铁票不能买，能查到她身份信息的一切都是危险因素，她预备开车北上，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一年前，知夏身体就有了感染X病毒的迹象，头晕，呕吐，甚至开始浮现黑色癫痕。那个时候风声还没那么紧，知夏因为医院没有床位在家自行隔离了一段时间，竟然症状消失了。但社区的人不相信她的话，把她强行带离去做检查，才导致在家瘫痪无人照料的奶奶活生生被饿了十天。等到知夏好不容易脱身回家，迎接她的只有奶奶涣散的瞳孔和冰冷的身体…

知夏甩甩头强行把自己拉回现实。这些人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从那以后就盯上了自己，隔三差五要带她去做“例行检查”，因为是全麻，知夏并不知道那些医护人员对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每次从医院回来总会心慌乏力半个月。直到有一次，她麻药劲过了，还懒得睁开眼睛，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一次一次越来越难哄了。干脆下次直接带过来找个理由关起来，秦队那边等着要结果呢。”她才惊觉这些“医院工作人员”并没有打什么好主意。她清楚地知道这种致死率极强的病毒没有疫苗，像她这样“症状轻微”且能抗过12个月以上的病例极少。并且她最近…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开始出现了不受控制的变化。

她一边胡乱想着，没有注意到她的车后面，一辆黑色的奥迪正悄悄尾随着。

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服务区，知夏下了车准备买点水喝。黑夜中人烟稀少，她拿着正准备去买点热乎的吃食，突然被捂住嘴，腰上一只手臂紧紧箍住，她大惊，卯足劲用手肘狠狠击打身后的人，那人吃痛地哼了一声，低声在她耳边道:“是我！别出声。”

周双祺你大爷的人吓人吓死人！

知夏心里把周双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不满他装神弄鬼，用力挣扎了几下，被锁得更紧了:“有人跟着！小点声跟我过来！”

知夏情绪稍微稳定，眼角一瞥，见她的小车后面五十米左右暗无声息地停了一辆吉普车。她乖乖不再乱动，任由周双祺把她带到商店后面的隐蔽停车位，周双祺的车正停在那里。

等上了车，周双祺一言不发，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还好这里是高速，晚上也没什么人，不然以他这个速度，知夏怀疑自己有没有命活过今晚。

一直开了二十几分钟，拐了三个岔路口，周双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降低了速度。

知夏冷着脸开口:

“我衣服还在车上，你带我走的，记得赔。”

已经等着被兴师问罪的周双祺愣了:“啥？”知夏不耐烦地转过脸:“我说，我的所有家当，都在我那辆小qq上，你就这么把我掳走了，我身无分文，以后靠你了，兄弟。”周双祺惊了:“你真打算这么一声不吭就跑路啊？不是小夏，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我刚准备去你家就看你的车做贼一样往出城方向跑，我打算截你来着，谁知道过了高架发现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你，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知夏重重地把头往后背上一靠:“有人想要我的脑子。”

“……你是不是植物大战僵尸打多了？是不是还得种向日葵？”

“我说真的，阿祺…我不是在开玩笑。”

“你是说，你最近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都有了质的飞跃？”

C县一家小旅馆里，周双祺来回踱步。

“是。”周双祺想了想，随手捡起四张刚被门外塞进来的不明小卡片，吹了吹灰往知夏手里一塞，“给你三十秒，看完了背。”知夏嫌弃地用两支手指捏住，每张扫了一眼，就往垃圾桶里一扔。“逍遥会所性感女郎...”“诶停停停停！背号码！”“034-8156795,034-8454876,034-87646485,034-87943497,034-8767943,034-8967943,034-82184378,034-8411679,034-8297394。诶不是，这小城市服务业竞争挺激烈啊？这得是多少个会所啊？”

周双祺:“最强大脑还播吗？我想办法推荐你去。”

知夏:“……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从小到大就没背出过课文。当财务这些年因为对数字不敏感，算错帐自己快把家底填空了。”

周双祺:“奇怪是奇怪，姐妹牛逼。怎么做的，教教我？”

知夏感觉翻白眼快翻到脑仁疼了，她环视周围一圈，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一本《机工原理》，默不作声地看了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呢？”“安静点，给我十分钟，去楼下买把起子，姐姐给你报销了。”

周双祺屁颠屁颠地下楼了。

再回来的时候，周双祺眼睁睁地看着文科出身平常换个灯泡都不会的知夏把电视机顶盒和电话机拆了个七零八碎，再把机顶盒改成了一个…能打电话能收数字电视信号的…机顶盒。

周双祺:“姐妹牛逼。”

知夏:“退房时你赔，你让我证明的。”

周双祺大怒:“有本事装你倒是还原啊！”

另一边，这里的人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跟丢了？跟丢了…”秦子铭拿着一只钢笔，百无聊赖地在桌上戳戳，“跟丢了也好。”他突然微笑起来，“让她跑远一点，没那么引人注目了再说。”对面的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悄悄松了口气。只见秦子铭脸上微笑的弧度不变，朝他们和颜悦色地招了招手，两人狗腿地笑着上前，就差没拿出打火机说“大佬抽烟”了。

外边的人听见小会议室传来惨叫，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令人胆寒。

这边傍上周双祺大腿的知夏啃羊蝎子啃的十分欢乐，突然非常庆幸自己丢了那一箱蛋白棒和压缩饼干，羊蝎子不香吗？羊肉泡馍不香吗？小鸡炖蘑菇它不香吗？凭啥自己得吃硬邦邦的饼干？

“诶，你带了多少钱出来？”知夏伸手扯了张纸巾，把自己从沁人心脾的肉香中拔出来。

“不多，一百块。”

“噢一百块，待会把你扔这儿洗碗抵账。”

“……我真的只剩一百块，我昨天下了班直接去找你的！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跑路把家当全放在身上了？”周双祺哀嚎。

知夏非常平静地继续啃:“你少来，信息时代了，把你的支付宝给我麻溜地打开结账。”

周双祺:妈的我这是做什么孽引火烧身。

因是偏远小镇，疫情的恐惧被熙熙攘攘的生活稀释了不少，除了菜市场这种人声鼎沸的场所，大家也都不需要带防护罩。感谢手机支付，出门在外完全可以做到无接触式消费，这使仅能通过体液传播的X病毒偃旗息鼓了不少。

吃饱喝足的知夏迈着外八字，眯缝着眼打了个嗝儿。“行了，你送我到这儿吧。还得上班呢，回去吧小周。”周双祺不可思议地看向知夏:“你一个人打算去哪里？我就知道你昨天说有人要你脑子是诓我来着。”知夏大怒，又不敢对着周双祺喷唾沫，从后面飞起一脚就往他屁股上踹:“要你有屁用，你会武功保护我咋地？到时候你被我传染了咋办？”

“传染？”

......嘿我这嘴。知夏恨不得有两分钟撤回功能。

周双祺一把扯住准备脚底抹油的知夏:“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传染什么？嗯？你昨天跟老子都睡一间房了，”（又不是一张床）知夏刚想开口，被周双祺机关枪一样的哔哔怼了回去“你现在跟我说你传染？你什么病？”

路过的路人带着“好兴奋有八卦看了哦哟负心女有故事”的表情偷偷看这俩人，被知夏一个眼风扫到落荒而逃。

知夏叹气:“我有可能感染了X病毒。”“不，我确信我感染了。但不知道症状为何如此轻微，而且好像除了身体素质之外，一切都是往进化的方向去的。”周双祺愣了愣:“所以这就是你的智力从小学生突然冲到博士后的原因？”知夏:“……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虽然病毒只能通过体液传播，但是不排除我对你吐口水的可能。”周双祺:“可是，X病毒感染不是症状出现以后，两个月之内的死亡率在95%以上吗？难道……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想要抓你回去的原因？”

知夏闷闷不乐地踢了踢石子:“嗯。起初我以为他们用我研究疫苗，还很乐意配合检查，但除了前两次，后面都是全麻检查，你看到哪个抽血还要全麻的？我怀疑他们有其他目的，要能研究疫苗，早出结果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周双祺走到车前为知夏打开车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送我去租个车吧，我自己走。要么……你把你车给我，你坐个大巴回去？”知夏试探着问。周双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想得美。”知夏松了一口气，“那还是租车吧，你租哈，我没钱。”周双祺把车子发动，方向盘一拐上了大路:“你打算去哪里？”“先去租车，再开去N市，那边我父亲有套老房子，刚好过去收拾一下先住下。”“好嘞！”周双祺笑道，“本大爷看你可怜，准备护送你到N市，嘘嘘嘘别急着反对，”他精准地把知夏准备扭过来的脸推了回去，“原因有三：1,那帮准备抓你回去的人随时可能会卷土重来。2,我怕你不自觉传染别人。3,你钱不够。”知夏:“除了第三点，还真是一点都不牵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