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吕一品
1.
清晨,一个菇凉站门口在大声的喊,“上课了,进教室啦!”
吕家村小学一天的教学从这时正式开始了。孩子们都很快的跑进教室,手背在后,坐得整整齐齐。邹霞老师开始讲一年级的课,三年级、六年级先预习着。上午十点过十分,终于轮到六年级了,她换到了后黑板,邹霞想预习了两个小时的学生,听起课来应该不是问题,她讲的是分数的内容,她一边讲一边问,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比起刚才教的一年级和三年级的活跃气氛差别很大,邹霞觉得很失落。
她停了下来。同学告诉她,五年级的内容才学了一部分,上学期就放假了。邹霞只好接着上学期的内容上。
教育是一个良心活,这个学校因为只有邹霞一个老师,整个的教学活动完全由邹霞主导,可是邹霞还是一丝不苟的按教材、课标进行教学。很快一周就过去了,周末的到来也许给这个城市的菇凉带来一份不一样的感受。
2.
村后的林海中,有一棵大树,部分枝条已经开始枯萎,只有树干还顽强的发着绿色的枝条,几个小孩在树不远处嘀咕着,几只蜜蜂不时从头顶飞过。
阿兴把衣服蒙在头上,用瓜叶包着手,靠近大树。他忽然把手伸进洞里,娴熟的取出一块蜡状物,放到一个大树叶里。迅速朝山上跑去,在树林里绕来绕去。一小群蜜蜂“嗡-嗡”的跟在他的后面,阿兴不时用衣服甩几下,又立即跑。
二十分钟后,阿兴回来了。孩子们都奏了过来,看着阿兴,这次阿兴笑呵呵的把蜜包好,放进怀里走了。
这种传统的取蜜工艺,是要用棕把头、脸、手包住,用烟把蜜蜂赶走,再快速取蜜的。但这对于山里的娃儿来说,已经简化了。
3.
邹霞不熟悉环境,不敢乱走动。这个周末对于她来说是孤独的,想写信给自己的父亲,可是谁又能把她的信带出这大山呢。想想还是放弃了。
几声小鸟的鸣叫,让她的思绪回到自己的小窝。阿兴站在门口,看着她,嘴里喊着一片叶子。相互看了一下后,阿兴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是山里的蜂蜜,你口渴的时候可以泡水喝,很甜的。”阿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你那里弄来的?”邹霞打量了这个小伙子。
“后面的树上。”阿兴抬起头来看着她。
邹霞一层层剥开树叶,橙黄色的蜂蜜分散在六方形的小格子上,非常的晶莹,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的,她好奇的看了看。
“这是蜂坯子,要用纱布滤一下,就可以送到城里卖了”。
“你可以直接用勺子把它刮下来泡水。”男孩看出他的疑惑,又补充说。
邹霞把蜜刮下来,放进带来的小杯子里,小心的倒进半杯水,用勺搅动着。橙色的蜂蜜很快分散开来,金黄金黄的。格外的漂亮,真有点舍不得喝。
4.
这一次阿兴没有走,他知道,邹霞的水没有了。从上次挑水后,这几天邹霞都没有去挑过水。不知道邹霞是怎么度过的。泡蜂蜜的时候就只有最后的一点点了。邹霞想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挑水的,男孩的到来让她喜出望外,更给她带来惊喜。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自己也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又是老师。
“老师,你水没了,我现在给你去挑?”男孩先说了。
“没了?我们一起去吧!”
这次邹霞想,他要自己把水跳上来,在他面前挽回上次失去的印象。她主动挑了桶,男孩也不和她争。不时提醒她,手应该在什么位置,腰应该挺直才有力,眼睛看脚下才不会跌倒,……
到了崖下的泉边,她舀好水,男孩摘了几片干净的叶子丢在水面。说是叫“漂子”,走路的时候,水不会晃出来。邹霞挑起水就走,城里人那里做过这种事,水压得邹霞直不起腰,感觉身体晃动的厉害,他赶紧停下来。阿兴接过去,挑起来,一口气就走上去,留下气喘兮兮的她。
她再次失败了,但他不懊恼,她感觉这里的人比城里的人有着更强的生活能力,更独立的生存本领。来这里锻炼是父亲给他定的,他理解父亲,父亲的本意就是让她多了解农村,从小听父亲讲小时候的故事,让她对农村也有一种向往。
5.
这几天,邹霞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学会自己升火,只是每次都被烟呛得流泪。晚上才升火,多烧些热水放着,煮的饭吃两顿,不升火的时候就就开水泡饭或吃爸爸给他准备的饼干。
今天周末,有时间做饭,他想感谢一下帮她的恩人。她让男孩留下来一起吃饭,男孩说“奶奶去旁边村的姑妈家了。”也就同意留下了。她立即去洗菜、淘米,男孩也帮忙着升火,他们吃得简单,都是村民送来的东西,很快饭就熟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男孩提及最多的就是他的奶奶,在他眼里奶奶是他的全部,是他的整个天,所有的故事里都有奶奶的身影。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没有去问他。
邹霞了解到,男孩的家就在学校的侧边,离学校不远。男孩特别喜欢军人,模仿军人的样子的姿势却有几分相像。不断的问邹霞一些当兵人的故事,邹霞就滔滔不绝的给她讲。直到天黑了,男孩才回去。
人在孤独的时候,如果能有一个人和他说说话,这个人就是他的恩人,男孩两次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他,她心里充满了太多的感激。
6.
夜已经深了,单相电拉了一二十公里之后,电压已经很低。灯泡只有红红的一个点,比蜡烛也好不到那里去。看着这个红色的点,她又想爸爸了,走的那天爸爸先说要送她的,后来说忙就让她自己来。
走的时候说报平安的,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父亲是不是也在担心她呢?其实父亲也不经常在家,只是他对父亲中有一仲由衷的敬畏和好感。此时最思念的人却是爸爸。
山里湿气重,云雾特别大,她拉了拉被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