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飞上天空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24岁。对这个领域的向往却能回溯到我还在念小学的年纪。
在老家,大山里夜晚的天空透亮的像夏天的一汪泉水,不仅清澈还能让人觉得阵阵清凉。我觉得我是从来没见过流星的,每次听到身边人喊出它们的方位,通常我都是以最快的速度伸出头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不见踪影。
心里想着,且不说看见流星许的愿是否能成真,现在就连能看见它划一次也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所以小时候躺在家里的屋顶,我一定会仰着睡,好像这样才不会放过我能看见的每一个方位,以防哪颗星星在偷偷的掉落。
晚上盯着天空看,是为了期待看见流星。那白天盯着云层看,是为了期待看见神仙,这也是托了小时候那些神话电视剧的福,让我觉得这原本单调的天空里面有这么多的秘密值得去发现。
参加工作之后,因为工作的性质需要东奔西跑,也有了跟天空亲密接触的机会。飞来飞去变成了家常便饭,一周两至三次的飞行旅程也是时有发生。第一次往往会因为兴奋掩盖所有的问题,等到时间长了之后,我开始从生理上面不适应这种无根的飘荡感。
晚上我既看不见星星,白天的云层里面还是云层,每一次的气流更加加剧了失重给我带来的不适感。后面的出差飞行,我都希望上去就能够沉沉的睡上一觉,不看不想不听。只是每次被颠簸醒后,我习惯性的用手撑住脑袋靠在一边的动作都会让空姐觉得不对劲而给我递上一杯热茶,原来我的焦虑,是藏不住的。
焦虑藏不住的,但是不会圈住我对天空的向往。我依旧会看着天空发呆,想着那广袤的空间里面有着什么。不论是从那边洒下来的阳光、掉落的雨滴、吹过来的风、划过的闪电、平起的惊雷,我都乐于接受。脚踩大地,头顶天空,这应该才是我跟那片未知领域相处的最融洽方式了。
焦虑藏不住,它也是有副作用的。当我对生活焦虑的太久了之后会逐渐加重对美好事物来临的质疑。觉得自己很可怕,现在看到很美好的事情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一切不会来得这么顺利,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久而久之对生活最简单的美好憧憬都被生活吞噬了。
犹如电影《小鞋子》里面,贫困到新鞋子都买不起的家庭,爸爸突然面临新的能够改变家庭生活的机会,原本很普通的小挫折都让我看的冷汗津津。饱受贫困生活的一个父亲带着儿子来到大城市讨生活,之前他们的生活太苦了,以至于看的时候担心做什么事情都会倒霉,肯定不会太顺利。
焦虑藏不住,这或许又是近年来对自己最负责任的一个自我审视。我可以不用跟大部分人一样,浪费很多时间去找他们认为能够排除的方式去赶走焦虑。
我时常跟被人说,如果悲伤真的能逆流成一条河,那我应该不会藏住它。我会以将文字化成鱼为食,将情绪作为水来解渴,享受水中清凉给我带来的片刻平和。焦虑藏不住,那就努力找到跟焦虑相处的最融洽方式。
文中图片来自伊朗电影《小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