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QQ被盗我想我和彗星不会有任何联系。
彗星是个女人,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女人,是个我曾经交往过的长得挺好看的女人。
第一次见到彗星是在大学协会招新会上,由于协会名气比较大那天来了很多人,当时作为协会会长的我,面对台下无数双充满期待的目光侃侃而谈,游刃有余,我知道我这场完美的演讲结束后又会收到厚厚一叠热情洋溢的申请表。
可惜这次我错了。
“会长,我觉得你们协会建设有问题。”偌大的教室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声音来源处,我看到一个妙曼的身影缓缓起立,从容的望着我。“首先,你们作为明星协会一年只举办两场大型活动,明显太少了,其次,你们日常的活动过于单调了,明显不能调动学生的参与积极性,最后,你们协会居然还收会费,不知道大学生都很穷吗”
在我两年的职业生涯我是从未想过会有人来砸场子的,冷静片刻,我说了所有老师善于忽悠学生的那套惯用辞令,“这位同学说的很好,等会结束了留下来一下。”
可是同学并没有留下来,就像她突然出现一样,在大会结束后突然就消失了。在强烈好奇心的驱逐下我疯狂地翻看了所有报名申请表,经历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车祸现场后,终于在最后几页看到了一张甜美熟悉的面孔,我看到姓名栏处写着,彗星。
认识彗星之前我是一个粗枝大叶的理工男,整天乐此不疲地浸泡在游戏运动里,遇见她之后,我依然粗糙的像块木头,不过灰白的生活开始发生悄然的改变。我开始每天都有所期待,是期待见到她的人,还是期待见到她时那份紧张窃喜的感觉,我也说不出。我只知道我开始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手机的一丁点震动就可以轻易触动我大条的神经,长时间不回短信就可以让我浮想联翩,让我怀疑是刚才那个笑脸太猥琐,还是讲的段子没有内涵。我开始每天有意无意的关注她的社交软件,了解她的状态,试图一口气知道她过去的二十多年都经历了什么。她就像彗星般突然从星空一端飞速出现,试图在天际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就匆匆消失。生平我错过了无数的机会,不过这次我紧紧抓住不放手,21岁的春天,大地一片怏然,我恋爱了。
没事的时候我经常和彗星一起闲逛校园的梧桐小道,用她的话来说是这条路走一次少一次,而一路上她总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和我聊着喜欢的电影音乐,和那遥远陌生的未来。彗星喜欢周杰伦多过我,每当聊到唯一的偶像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总会流露出平日不常见的神采飞扬,有欣赏,有崇拜,而我总是嘲笑她幼稚的还在听周杰伦的歌,结果在2004年杰伦无与伦比演唱会上我疯狂的像个小粉丝,换来她一脸的鄙视。
2005一个仲夏的傍晚我们在露天电影院看了《诺丁山》,电影很精彩,导致的结果是电影后半段周围的小情侣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已经开始抱头互啃了,我不甘示弱,转头深情款款地望着彗星,结果发现这小妮子双手托着腮帮子,正一脸认真的盯着大屏幕,像一个专心听课的学生。而灯光刚好投影到她侧脸上,高挺的鼻梁,精致的曲线,一袭秀发自然的散落在双肩,她就像一樽完美的雕塑安静的矗立在那里,我承认那一刻我怦然心动了,早已忘却她在招新大会上的咄咄逼人,忘却她在生活中的强势暴力,忘却她的偶尔犯二,那一刻她就是个安静的小女生,是我要一辈子保护宠爱的女人,我忍不住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她,“傻逼,挡着我看电影了。”那年,我大三,甜蜜的芳香充斥着我整个青春。
大四的来临对于我来说就像女生来了大姨妈,让我焦急烦躁,除了偶尔写点天马行空的文字,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做什么。而彗星一早就确定了要考研,我每天被她拖着在图书管里鬼混,虽然不情愿,却还是陪着她度过了几个月不痛不痒的图书馆日子。渐渐地,我也开始认真规划我的未来,幻想以后我们的美好生活,每当这时,趴在桌上看着一旁努力的彗星,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媳妇儿,你真漂亮。”我一脸淫笑的望着她。
“还不快点看书,你都睡了一个小时了。”彗星朝我娇哼一声,继续埋头看书。
“别这么认真嘛,要劳逸结合。你看对面那个胖子,每天都来,每天都睡觉,说不定人家就考上了呢。”这时候小胖子很配合的又倒下了。
“才怪!”彗星白了我一眼,“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再这样堕落下去别人就把我抢走了。”说罢对我莞尔一笑。
“这个不担心,像你这种脾气怪身材差还偶尔来点家庭小暴力的,除了我这个瞎了眼的还有谁敢要你?”
“你。。。”话还没说完一记粉拳落下。
“哎呀。”
自习结束后我们总会不约而同来到中心湖的一片空地上,看漫天的繁星点点,看夜色下的水光粼粼,看教室到宿舍的人来人往。静谧的夜晚里,身畔佳人飘香,我总会闭上双眼静静感受彗星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如果可以我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是生活就是这么奇怪,你一直以为是你在掌控着生活的节奏,可其实你也只不过是一场生活剧里的渡线木偶。如果不是那个来自北京的电话我想我会这样一直自认为幸福的生存下去。
电话是彗星的妈妈打来的,内容直截了当,分手。我不解地问为什么,她妈妈很详细的从我们的出身到今后的发展,做了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分析解释,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和彗星之间的差距。当我每月还要四处找兼职养活自己的时候,彗星卡上零花钱永远花不完;当我还在幻想未来奋斗多少年可以在这个城市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彗星家里已经开始在考虑要不要移民;当我还天真以为可以通过自己努力让彗星幸福,她妈妈早已联系好了国外名校,打算送她出国。在她妈妈眼里,允许彗星和我大学交往已经是网开一面,我就不应该再得寸进尺。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误?很明显我就是彗星在大学犯的错误。
我不甘心,我需要支持,彗星的支持。在我眼里她绝不是物质的女人,凭什么要考虑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我疯狂的拨打彗星的电话,期盼电话那头会坚定不移的说我们要在一起。电话通了,没有想象中的支持,传来的却是不停歇的哭泣,我从未听过她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像一道道利剑直接准确的插进我的心脏,我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黑暗的天坑,我在一直不停的掉落,四周充斥着彗星妈妈质疑轻蔑的笑声,所有的挣扎也消散在无言的答案中,我沉默了。当我努力向你走了99步的时候,你仍然放弃迈出关键的最后一步,我想,不需要任何解释和挽留了。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那一年,我失恋了。
分手后我没有拉着兄弟们到处买醉,也没有像电影里那样颓废自暴自弃,我把自己锁在家里,在床上躺了一天,想了很多事情,第二天起床后我对着镜子告诉自己我要做点改变。我开始疯狂的写作,疯狂投稿,不断地思考,创作,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将我认为好的灵感故事记录下来,我严格修改写的每部作品,力求完美。同时我也开始进行大量的阅读,我每天如痴如醉的泡在图书馆里,享受书籍带给我的不同感动,我抓住任何可以休息的时间来看书,虽然不知道这些能带来什么改变,但我知道内心有说不清的情愫在一直默默支撑着我。
也许上天是公平的,在我发的无数小说无疾而终后,终于其中一篇小说被一家出版社看中,在我即将毕业之际出版了我的第一本小说。拿到版税时候我的大脑空空的,也许是那段时间太累了,也许是经历太多已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也许是知道心里最深处唯一静候的那个人已经不再了。我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只是在我们过去经常去的餐厅吃了顿饭,还是熟悉的靠窗卡座,清幽的背景音乐,同样的环境却早已物是人非。在那个安静的下午我吃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顿饭。随后的日子里我避开了就业高峰期,因为我找到了我人生的爱好,后来我成了一名文字工作者,过上了我曾经想要的生活,虽然作品不多,还好大家都很喜欢。
紧接着我也经历了恋爱、结婚、生子,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偶尔也从朋友口中听到关于彗星的消息,听说她出国了,听说她和一个老外结婚了,听说她离婚了。。。
2017年10月30日22时42分,我正在书房修改最新的一部小说,一个久违的QQ头像嘟嘟响起。
“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