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人大多都是这样诞生的,他们亲身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难过后,决定让其他人不要再像自己这般难过,这份血淋淋的体贴,人们称它为“温柔”。
1
Y同学是我高中分科后的同学,像大多文科女生一样,她看起来十分文静。
记得第一天分寝室,我一个人在床上收拾,这时Y同学进来了,我下意识朝她看过去,不得不说,她是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漂亮的女生,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有灵气。“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走吧。”Y同学对着她旁边的大人说道。我心下好奇着:天哪她妈妈也太年轻了吧..而且也好漂亮啊..果然基因是强大的。年轻女子环顾了寝室一下,最后视线落在Y同学的行李箱上,问到“你一个人可以吗?”Y同学笑了笑,摆着手说:“哎呀,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先走吧。”
年轻女子没走多久后,Y同学就打开她的行李箱,放衣服,铺床,挂蚊帐,一气呵成,动作迅速又利落,把我都看呆了。
美丽与独立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2
记得有次隔壁几班的妹子来寝室给我们推销护肤品,我们寝室凑热闹的听了一会觉得无聊就开始自己干自己的了。只有Y同学耐心的听她讲完了全部并一直注视着她,末了,Y同学还笑着对她说让她考虑一下到底买不买,隔壁班的妹子脸红红的也笑了,说:“好呀,你先考虑一下吧,你如果要的话我给你便宜点,我明天再来找你。”事后,我去问Y同学要不要买,Y同学说她现在倒还用不着。“那你为什么一直听她说啊,直接给她说不要不就行了嘛?”一个室友好奇的问。“可是如果大家都不听她说话也不理她,她岂不是很尴尬?”Y同学有些无奈的怂了耸肩,然后放下手中的东西,洗衣服去了。
3
Y同学成绩还挺好。
我经常看到她上晚自习一个人坐一排,目不转睛的做着习题或是一个人默背着单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打扰不到她。
有阵子我们英语老师特别强调单词,经常隔三差五的给我们勾生词并叫我们自行背诵,她定时抽查。
因为抽查基本上是定在周四,那么有时周一老师就会尽快把生词勾出来,给我们留足充裕的背诵时间。
可总有些皮惯了的人,习惯周三晚上临时抱佛脚,我们寝室就不乏这样的存在。往往到了周三晚上,我们寝室还灯火通明着,大家都是疯狂记单词。只有Y同学和我一如平常的早早就睡了,因为早在前几天,我们就每天背每天背,早已经把任务提前完成了。
4
六个女生住一起,话题总是聊不完的。
有天晚上不知怎么的我们就聊到了家长,有个室友最近正在和她父母闹矛盾,她有些情绪化的朝我们抱怨着。这时沉默了很久的Y同学开口了:“可是你父母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你啊。”一句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话,却堵住了那位室友的嘴,寝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Y同学又缓缓开了口,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们的,你们要珍惜现在的一切。”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Y同学到底想说些什么。Y同学好像也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她笑了笑,声音有点哑哑的说:“好不容易大家都没睡,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我顿时就激动了,好啊,听故事什么的,我最喜欢了!可是当我听完这个故事后,我的心情却再也激动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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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同学自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她的爸爸,她只有一个亲姐姐和一个妈妈。印象中妈妈总是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给她讲童话故事,在她的世界里,妈妈就是她的全部。可Y同学看到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可以被爸爸抱被他举高高,Y同学也扑闪着她的大眼睛问:“妈妈,我爸爸呢?我为什么没见过他呀?”妈妈愣了愣神,继续笑着说:“宝贝,你爸爸得病死了,但是你是个幸福的孩子,你有爱你的妈妈和姐姐。”
后来,等她大了一点,妈妈与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和姐姐有段时间一直寄宿在外公外婆家,外婆看着她,悲伤地垂下了眼眸说:“本来按你妈妈的意思是永远不让你知道这件事,可是你也大了,你妈妈现在身体一直不好,在生病,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告诉你,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应该和姐姐一起照顾下你妈妈了。”她疑惑的看着外婆,并不知道这件事对妈妈来说,是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其实,你爸爸并不是得病死的,你妈妈在生你前一个人办了一家服装厂,生意很好,可谁知你爸爸拿着你妈办厂的事,四处宣扬,说这是他的资产,后来啊,他不仅把你妈妈的钱全部裹走还跟着另外一个女人走了...你妈妈生下你后就气病了。”
6
临近初三时,Y同学选择了上第三节晚自习,一是因为她想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考个好的高中,二是因为她回去了家里也没人,姐姐高中是住校,平常不回来,妈妈也在医院,家里就她一个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有天放学,她惊喜的发现妈妈回来了。
可是妈妈静静的靠在床上,什么话也不说,眼神也是迷离的,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仿佛可以看见骨头。
Y同学看着这样的妈妈觉得心里很难受,她每天回去后就给妈妈擦身体,给她洗脚,喂她吃粥,甚至把她背到厕所守着她大小便。
有时候妈妈会对着她微笑,会艰难的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会温柔的注视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7
“你怎么一个人把妈妈放家里?快回家!”正在学校上自习的Y同学看到了姐姐发来的信息。她看着桌上的卷子,木讷的把手机关机。
......
“Y,跟老师出来一下。”班主任进来,叫走了正在卷子的Y。
“你听老师说,你现在快点去医院,你姐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妈妈在医院,情况很不好!”
Y愣住了,然后一下子冲出了校门奔向医院。
她感觉这应该是她跑的最快的一次了,她只希望能快点,再快点,情况很不好是什么意思,她不敢想。
“你为什么才来?我刚才让你回家你为什么不回?妈妈想见你最后一面你都不愿意吗?”医院里,姐姐大声嘶吼着、哭着,眼泪打湿了她柔软的发丝粘在脸上。
Y楞楞的看着已经没有了心跳的妈妈,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静静的,美美的。
耳边是姐姐的哭声和责怪声,这是姐姐第一次骂她,也是姐姐第一次在她面前哭,记忆中的姐姐是一个温柔的人,从不会大声说话,但是又足够的坚强。
Y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她哭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最珍贵的在今天没有了。
8
后来Y回家后总会看着妈妈以前住过的房间,回忆着妈妈的面庞,她本来是个很美的女子,只是岁月和病痛把她折磨的不成样子。
Y就在这样的压力下完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中考。
中考后姐姐毅然的选择了辍学,她说妈妈不在了,家里不能没有收入,所以她要出去打工为Y挣学费。
“你要乖,妈妈不在了,我们两个就是彼此的全部了。”姐姐抱着她,坚定的说。
“我会很努力,为你提供最好的,让你像其他孩子一样。”
9
故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是的,我开学第一天看到的Y身边的年轻女子并不是Y的妈妈,而是她的姐姐。
这一瞬间,我突然知道了Y为什么这么独立,为什么这么温柔,为什么体贴,为什么这么努力。
或许Y认为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对得起为她辍学的姐姐以及先走的妈妈。
嗯,Y同学这次期末凭她的努力取得了班上前二十的好成绩,我想,此刻她应该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