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像老小孩

人老了,有时像孩子,是真的吗?

反正我爹就是,有糖尿病,还偷吃糖,偷吃甜的东西。害得我娘天天看着他,监督他。小麦、玉米含糖量高,我娘就专门给父亲蒸豆面、小米馒头,我爹有时馋白馒头,会偷偷吃几口,有时我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大多数,我娘会说我爹,不允许他下次再犯错误。

今年我在加拿大,半年回家一次,我老公有次去看望我父母,给了我爹2000元大洋,结果我爹跟我娘说:“女婿给了1500.” 然后......自己偷偷留了500私房钱。结果,等我们打电话说要回家时,他害怕事情露馅,就自己招供和我娘说了。我们回家后,我娘就一边笑,一边对我们说父亲的糗事,父亲光笑,也不反驳,这就是我78岁的父亲。
父亲的坐骑,大门外一点地方也种上花。

每次我回家,我爹就会悄悄问我:“你车上有烟吗?”如果有,我就和父亲悄悄把烟拿下藏起来,然后,父亲会瞅母亲看不到时,偷偷出去抽上支烟。有时回家没见到父亲便问我娘,我娘说:“嗯,肯定是找地方,偷偷抽烟起了。”父亲回来时,我娘要是问他,他肯定会拜着手说:“没、没”,想起来就想笑!

父亲自己也知道要少抽烟,多锻炼身体,可有时管不住自己啊,于是,早上母亲起来做饭时,就喊:“赶紧起来锻炼,早上不冷不热的出去走走,等你回来,饭就做好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冬天的早上,我们家一边是烟雾缭绕的东屋,热气腾腾的饭已经摆上,一边是还在西屋睡懒觉的父亲。我和哥哥们最爱干的,是去喊父亲起床,如果他不起来,我们会把所有窗户和门打开,冻他,然后去掀父亲的被窝,把他折腾起来。

这一说,好像父亲很懒似的,不过在春天,他就开始忙碌了。

那时是80年代初的农村,父亲在大田里,种些蔬菜和西瓜换点经济收入,记得父亲种的西瓜,瓜蔓整整齐齐向一个方向爬,每根瓜蔓都用几段枝条固定住,防止被风吹的翻滚,父亲说:“叶好,瓜才好。”


记得从春天种上小瓜苗,父亲就天天在地里收拾瓜地,遇到藤蔓开长时,要打掉多余枝叉,保留养分供给西瓜。父亲在地里蹲着、坐着、爬着,一身泥一身土的,每天累的像弯腰的老太太,早出晚归,等瓜快要成熟时,还要夜里在田里看瓜,防止那些皮孩子去偷和糟蹋。

所以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能要。在生活上,我们从不羡慕别人获得的多,知道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父亲会在田间地头种上各种花,记得典型的是美人蕉和地瓜牡丹,秋天是菊花。在我的记忆里,瓜园就像是一个花园,所以现在我也特别喜欢花,喜欢大自然。
父亲送我的花

父亲爱养花也爱养鸟,有次,老公给父亲买了只八哥,在秋天的季节里,父亲会捉来虫子给鸟吃,特别是秋收时的玉米上,会有很大的虫子,在院子里,父亲会把鸟笼打开,八哥跟在父亲后面,像个孩子似的,父亲一边走一边给它找虫子吃。

对了,父亲还有一只宠物,蛤蟆,还是癞蛤蟆,父亲叫它金蟾蜍,不知道哪天父亲把它带回家,在我们家已经养了十年以上了。冬天,蟾蜍就钻进土里冬眠,夏天,父亲就把它拿到院子里的小池塘里,池塘里种着睡莲、或者荷花,瞅瞅吧,下面这张图片,睡莲的下面,就有只10年以上的蟾蜍,想想也挺好玩!

我会跟我爹开玩笑:“您是想让蟾蜍成精吗?”

父亲还去找蝉生过籽的树枝,种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几年之后,院子里蝉的洞一个连一个,密密麻麻,有时还会洞连洞,引得我天天在洞边转悠。

在我们家的院子里,父亲爱种花,母亲爱种菜,于是就经常发生护花和护菜大战!

父亲把房前的空地用砖砌成小花园,里面种上各种花,而我母亲却在花园里种上菜,说:“种花没有用,种菜还能吃。”结果就是,我父亲嫌弃花园种菜拔了菜,我母亲就给我父亲拔花。

偷偷告诉你,我们支持父亲种花,但是说服不了母亲,她觉得房前种葱、韭菜吃着方便。所以现在我们家,牡丹花下种着韭菜,月季花旁栽着葱。

不过他们吵嘴都是笑嘻嘻的,从来没见他们真生气过,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有啥事我父亲惹着我母亲了,我母亲蹲在地上,使劲得去拔,父亲种了好几年的一颗花,因为花树大根深,拔出花来时,母亲一屁股闪坐在地上,并哈哈大笑的情景,这就是我记得他们的吵架。

人都有选择性记忆吗?父亲让我帮忙干活时,特别能夸我,那场景、那语气我都记得特别清楚!

比如父亲在砌墙时,墙中间要找碎砖填空,父亲会说:“俺家妮眼光真好啊!给我拿来的碎砖不大不小,正巧用上啊!”那洪亮的声音仿佛就在眼前,怎么现在觉得,当时不是干活,是在跟玩游戏一样开心啊!

现在想想,不是我找的碎砖合适,是父亲把它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这是我需要向父亲学习的,怎样和我的孩子相处!

父亲与我,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开心和幸福!

我想,这是不是,我独闯世界的勇气?无论去哪里,我自己一个人都敢去,对这个世界,我从没有害怕过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当我结婚后,精力主要集中在抚养自己的孩子身上,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未曾注意到我们的父母却老了!弯腰驼背,没有了牙齿,当我说给于点他们什么时,他们总是说:“啥也不用给我们买,你放心,我们都很好!”一点牵挂都不让我有!

他们相依相伴近60年,我希望他们都健健康康的。看着他们平常拌拌嘴,相依相伴的生活,有时我特别害怕,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先逝去,那另一个该怎么办啊!该多么寂寞孤独啊!

所以,我在想,如果到那一天,我会把剩下的一个老人,带在我身边,像我的一个孩子,陪伴他们,我不允许他一个人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要让他听到,他们最爱的女儿,对他的鼓励和赞赏!

                        2018年 父亲节·主题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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