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脑血管痉挛这种病已经有七八年了。七八年前,浑浑噩噩过着大专生活的我猛然意识到毕业在即,前途一片渺茫,进而发奋读书备考专转本。就是在那段刻苦读书的日子里,我开始隔三岔五头疼发作,有时偏头疼,有时整个头疼,最难忍的时候,半夜疼醒起床呕吐。去医院反复核查,结论是脑血管痉挛,一种压力大的群体常见的慢性病,无法根治。
我把这种病称为和尚病,因为我觉得预防头疼发作的诸多条,一个人如果真能时刻做到,简直可以和修心养性的出家人相比了。譬如,不能大喜,不能大悲,不能有任何激烈的情绪,不能紧张,不能焦虑,不能吃辛辣刺激性食物等等。对于我这样一个喜欢自诩为性情中人、实则感性至上缺乏控制自己情绪能力的人来说,压根做不到。
我是个非常敏感的人,日常生活中的点滴情绪时常被自己放大理解。也许是因为这样,即便如今的我没有了考试和升学的压力,头疼却一直如影随形,有时候一周一次,有时候断续头疼两三天,身边的同事朋友都知道了我这个时常头疼的毛病。头疼最严重的时候,恨不得拿脑袋撞墙,嘴里控制不住的哼哼唧唧,实在不行,只得吃止痛药才罢。止痛药的剂量也由最初的一次一粒,增加到一次两粒方可见效。大多数时候,只要不是极端难忍,我尽量不去吃药,生生地在煎熬中期待着疼痛结束。
这不,情人节,多美好的日子,头疼又开始发作了。这次从后脑勺中央开始,彷佛被人敲了一闷棍,蒙蒙的疼。然后慢慢像头上方转移,我想象着心理学课上学过的大脑的构造,想象着疼痛从枕叶,蔓延到颞叶,再到顶叶,像一根细且粗粝的麻绳从这端拉扯到那端。再然后,是整个前额,我怀疑自己发烧了,身边人却说我额头是一片冰凉。感觉两侧太阳穴里分别有搅拌机在里面搅打,用手使劲按太阳穴,同时居然还担心着本来就窄小的额头会不会被自己按的更小了。相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太阳穴部位叫奸门,主管夫妻宫的,这个地方凹陷可不好哇!这样胡思乱想的一分一秒,在头疼的伴随下及其缓慢地流逝。时间相对论,在头疼发作时感受得最为明显。
但是经常头疼结束后,我会发自肺腑地感激上天让我得了这个病。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这话说的没错。没有先前的若干个小时头痛的折磨,当身体无恙了的那一刻,也就没有相比之下的轻松愉悦。没有头痛病的健康人,怎么能体会到我每次从疼痛中解脱出来的那种恨不得去欢呼雀跃的心情呢?人生中的幸福需要用痛苦才能对比出来,诚然是真理。
我想生活中的种种苦难,大抵存在的意义也如同疾病一般,提醒着我们风平浪静时的快乐和不易。也许人生中真正幸福的那一个个瞬间并不多,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平淡琐事与柴米油盐,所以当那些幸福瞬间闪现,我们木然的心灵能够像久旱逢甘霖一样,珍惜着,回味着,感动着。
像感谢这场病一样,感谢生活中的波折和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