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春天快来了,太阳很是灿烂,但空气里的凉意还未褪去——这是每年的惯例,必须得等到人们都凉透了,方才会开始回暖。
大一走出来,哭哭啼啼,带着些泪,却不见他甚是喜爱的女儿。
家里负责做菜的往往是大一,中二吃出了些苦咸的味道,便搁下筷子去问询,刚走出卧室的阿三见着了这情形,站在一旁瞧着。
中二说:“大哥,你这是咋了?”
“呃,”大一边听着,边恍恍惚惚地扒了一口白饭,筷子都拿倒了,“我女儿出事了。”
中二赶紧问:“咋回事?出啥事儿了?”
阿三也拉过一条凳子坐在了旁边,依旧一言不发。
大一又抹了把眼泪,说道:“这些天冷,女儿坐船到黑人的街上去添两件喜欢的衣服,结果半路上船翻了……”
中二拍着大一的背安慰着,嘘寒问暖,阿三识趣地出了屋子。
次日午后,中二陪着大一出门在外,忽然见着一个悠闲漫步的人,但眼眸子里却放出兴奋的光,似是饿急了的狼一样在村口攒动,看着一节告示指指点点。
仔细一看,原来是家中小四。
中二心想着有新鲜玩意儿,可以冲淡大一的悲痛,便带他过去,然却见告示上用分了叉的毛笔头咬着一首诗:
不洁女子逛黑街,
心思不正家门邪,
三从四德不入耳,
活该命丧黑鬼界。
大一听闻,气得当场晕厥,这时中二见着了贴这诗的人,竟然是自个儿的兄弟阿三!
中二气急败坏上前质问,阿三却言道:“大哥家缠万贯,闺女活得比俺们好,俺们如何也分不得羹,这回叫他见点厉害!”
然后阿三又小声对中二说:“村里边不喜欢大哥的人多,俺这么做,还受欢迎。”
中二愣了愣,似在琢磨阿三的话,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想通透了什么,继续与阿三争执起来,小四就在一旁瞅着,还招来了周围的其他人,中二也没上去拦着。
中二争着抢着去撕那墙上的诗,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看诗的人竟越发多了起来,小四隐藏在里面,叫人分不真切,似乎每个人都不是小四,小四又可能是每个人。
大一唤了中二两声,然而此时的中二被一群人围着,早已听不见大一的声音。
隐约中,大一似有若无地瞧见了中二跟阿三和小四一样嘴角挂着点笑,原来是村里头同情大一的人也不少,都受到了中二的引导,捧着他跟阿三为首的那一群人对抗起来。
大一晃晃悠悠站起身,依旧没人过来搭理他,于是他转身独自朝巷头清净的地方走去。
天还是冷,冷得刺骨,没有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