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令我痴狂,仿佛是永恒恋人。年岁渐长,痴心不变,心境渐渐变得平和,愿此生光景能同简嫃所愿:“继续长途跋涉,独自一人,走到行兴自消之处,写到江郎才尽之时,若能如此,一生自在圆满。”
某日深夜。无眠。听“为你读诗”中简嫃诵读她《不断地向你倾吐》中的片段。一直钟爱简嫃的文字,在那个真实与虚幻交错的世界里,简嫃始终以一种纯简的方式活着,可谓人如其名。在那个属于她和文学的世界里,倾听或倾诉,缭绕的光影,幻动的心灵,似无处安放又在无声中悄然沉降的情愫,于陡然间升华。
读简嫃,总是在深夜。只需一盏灯,一双眼,那个远方的女子,神态自若,步入我的世界。
特别是那一句“认识你越久,越觉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处清喜的水泽。几次相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出自她的笔下,又关乎我的心魂,恍惚中,感觉读的是自己。
这么多年来,我很幸运地成为她的读者,我把每一次的阅读视作是和她的促膝相谈,而她,从不吝惜把内心丰溢的生息倾注于我的杯。
《亲爱的旧时光》是我的第一本散文集。写了那么多年的字,我一直是属于自斟自饮型的写字者。
文字是一座清冷的庙宇,爱上写作的人,必然是个孤独且孤傲的人。有时,我也孤独。有时,我也孤傲。
对于写作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态度,我不愿随波逐流,我像是一位倔强的探寻者,倔强地坚守,对文字始终敬畏,不愿将就。我一直告诉身边的和我一样写字的人,性情中的淡泊静沉,比什么都重要。
《亲爱的旧时光》这本书,是一个我孕育了多年的孩子。她是我亲爱的小孩。她是个幸运的孩子。虽然,她长得不够漂亮,但她却有幸生长在一个光明有爱的世界中。
收录在《亲爱的旧时光》里的三十二篇散文,大多都写于黑夜。黑夜适合写作,四周万籁俱寂,灵魂无拘无束,自由飞翔。黑夜里,人性得以回归,摒除白日的纷扰,没有人和自己说话,却能细细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或者做一次深入的思考。
黑夜里,灵魂总在不安地出没,在目光不能抵达的地方,听得见灵魂在那一刻狂欢。作家史铁生在他的《病间隙碎笔》里,多次提到的字眼“心魂”。
他说:“写作不是模仿激情的舞台,而是探访心魂的黑夜。”我特别喜欢“心魂”这个说法,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它让写作不只是流于虚假的表面,而是去触及心魂,触及漫漫长夜里涌动的生命元素。
该怎么写这篇《后记》呢?这似乎成了一个难题。
和之前无数次的写作一样,在写这篇后记时,我将自己放在音乐里。在某段旋律中,为自己按上一对翅膀,隐形的但可以飞翔,只需一阵风,便可飞往那个隐秘自由的国度。
我是一个对音乐很依赖的人,我深信每一部音乐作品都将衍生一段故事。我总是将一首曲子听了又听,在这个过程中,去捕捉隐含在音符中的伤悲或欢喜,沉潜或骤放。此刻,大提琴沉郁的曲调如一缕不期而至的蔷薇花香,在瞬间向四周扩散。
我不知道,当某一天,这本书带着旧时光的气息,带着雪的温度落在你的掌心,当你的手指轻触书页,当你的眼睛与书中的某段文字相遇,你会不会一直读到这本书的《后记》?
我曾设想,在《后记》这一部分留白,但最后还是决定写点什么。告诉你,我亲爱的朋友,我是如何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你。告诉你,我们将在旧时光中久别重逢。告诉你,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等了好久。
我是一位不太善于言辞的女子。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活在旧时光里的女子,极爱古旧之物,我甘愿落后于这个时代,只求成为你眼中的美好。
有时,我又像是个失语者,面对这个拥挤的世界,明明内心有诉求、想表达,却无法开口。只有在写字的时候,我才会滔滔不绝。
中国的汉字,是个很美妙的世界。是那些蕴含着无限深意的字,让我知道,表达有时也可以不需要语言。文字里无声的流淌,可以很细腻也很安全。
现实的纷繁总令人伤怀,所以不如在回忆里继续梦幻。呼吸自由的空气,拥抱自由的生活。随着年岁渐长,对故人旧物的怀念也就越深。那些飘零在记忆中的往事到了最后,只有文字能让它落定。这个世界大多数的物件都有保质期,包括情感,只有文字不会过期,文字能承载的远远超过我们预想的。
我知道,很多事情都不需要问。答案就在风中。有一天,风会告诉我,季节为何更迭,世事为何无常,人心为何多变?
这些年,我一直写着文字,文字于我,是一处幽微的秘境,藏着无限的探索性和可能性。在喧嚣的尘世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为了生活,渐渐麻木渐渐茫然,突然在某个瞬间,与一道清流意外相遇。那是一道明澈晶亮的清流,真实而自然地涌动着,潺潺低吟,让那双几近混浊的眸子得以清亮。
我们无处安放的灵魂,正因有了这样的相遇而澄明,如水墨般洇开,深远。
在这条通往秘境的途中,我与很多人相逢,与很多人失散。更多的时间里,我是一个人在行走。
一个人,聆听时间的雨滴落在屋檐时发出的声音。
一个人,看着时间的河流淹没尘世间的纷繁芜杂。
一个人,读书听曲,慢慢地沉沦至旧时光的深谷中。
一个人,抓着石壁上的藤蔓,向着一缕微弱的光,努力攀爬。
一个人,坐在铺满落叶的坡上发呆,或者踮起脚尖看看远处叠嶂的山峦和迷蒙的云雾。
我感激每一个在途中相遇的人。有些人神交已久,却终是无缘谋面,促膝相谈。
生命原本就是一种散失,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一个转身便不见了,不知在哪一日就突然没了消息,唯一可以延续彼此的只有文字,曾经写过的,正在写的,未曾写完的,也许只有文字才是来世重逢的暗号。
要出版一本自己的散文集,源于一个忧伤的梦境。这个梦里,发生了什么,我只对一个人讲起。
那个梦之后,我开始着手整理书稿。巧的是,就在那时,上海某出版社的编辑,读到了一位文友转发的【暮雪之城】微信公众号上发布的一篇音乐听后记,找到我并发出了书稿出版的邀请。经过几次沟通,最终还是因我无法接受出版合同中的某项条款而终结。好在这部书稿最终通过中国出版集团现代出版社的审核,得以出版。
这本书,献给我的老师——林华章(花木早)先生。这本书里,有我写给他的《花祭》。2011年岁末,他的第一本书《月照水流光》由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书中收录了他从青年时期开始创作的大部分作品。
当时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读到你的散文集?我自知自己的文字离出书还有很大的差距,而他却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写作上给了我不少好的建议……不料,仅隔了半年的时光,林老师便与世长辞。我相信有天堂,相信在那个世界里,他可以远离尘世疾苦,不再被病魔纠缠,一袭长衫,一册古籍,一盏香炉,与清风明月为伴,怡然自得。
感谢我尊敬的师长,江西知名散文家傅菲老师以《心灵的秘境》为题,为这本书写了序。
我读傅菲的散文,读了将近十年。傅菲老师至今出版的十二本书都安放在我的书柜里,有几本已经翻得旧了,薄了,但时常会去重读。2016年初春,终于邀请到傅菲老师加入流年社团作家团。我的散文集出版在即,傅菲老师为我作序,他写下:
徐珏的散文,属于向内勘探——她像一个寻找泉水的人,拿着钢钎、锄具,在旷野觅水的踪迹,看土色,察植物根系,挖开土层,细细地翻挖,泉水潽射了出来。无论她写阅读札记、行旅,还是故人旧事,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慢慢说,细细说,把人带入幽微烛照的世界。
在叙事层面上,她着力于叙述对象的命运和内心世界的变迁相糅合,衍生更大的张力和隐喻,无论是现实中的人物,还是幻象中的人物,她都写得深情浓郁。她写堂兄,写杜拉斯,均丰盈漫溢。在选取主要意象时,她也注重古典文化符号的移植,如埙如古典音乐,使人物与古典意象,相互彰显,形成新的内核,盎然生姿。
在多元的散文写作里,徐珏属于向内探究的写作。她有一条小路,不为外人所知,她沿着小路,向花园般的秘境走去。她去看星空?看雨中荷花?听帘外小雨?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秘境里,她和自己相逢。她因此炽热赤诚。
……
感谢国内知名作家:
顾坚、吴佳骏、吴昕孺、马叙、指尖、潘小平、江少宾、梁晓阳、杨献平、温亚军十位老师为这本书写了推荐语。
感谢河南大学文学院楚些(刘军)教授为《亲爱的旧时光》书写了评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此作在《文汇读书周报》刊发后,《亲爱的旧时光》这本书的销量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感谢为《亲爱的旧时光》提供三十三幅插画的河北美女作家刘云芳,这些插画充满想象力,富有线条感,为本书添色不少。
更要感谢的是为《亲爱的旧时光》封面作画的马叙老师,一幅《如风的女子》笔画静沉,空灵出尘,清雅无比,十分喜欢。他们都是我的良师益友,在文学这条路途中我所遇见的最温暖的人。
感谢你,一直走在我身边的朋友们。因为你们,这本《亲爱的旧时光》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四时常相往,晴日共剪窗。愿《亲爱的旧时光》带给你春风拂面般的舒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