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似乎矛盾,也有点不着边际。朗朗乾坤之格局,南北对称,东西相应,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地理常识。然而,诺大的华夏中国,真的就有这么一座城市,经常弄得外来游客“找不到北”。
这个地方就是素有“北国江城”之称的吉林市。吉林市是个有山有水的城市,松花江像一条玉带呈反S型穿城而过,南朱雀,北玄武,东龙潭,西白虎,四座小山点缀于松江两岸,从高空俯瞰,恰似一幅太极八卦图铺地而展。也许正是这太极的神秘莫测和变化无常,把吉林市的布局安排的不拘常理。
我在这座城市生活快二十年了。初来时住在昌邑区松江东路万达江畔人家,站在江边望对面,人们说那是江南丰满区,可我站之处并非江北。后来我搬家到了江南的中环滨江花园,站在江边望对面,人们说是船营区,也不是江北。那么吉林市“江北”在哪呢?在龙潭区。
江北龙潭区与昌邑区隔江相望,可昌邑区既不是“江南”,也不是“江西”,更不是“江东”。船营区与昌邑区在松花江左岸陆路相连,以吉林大街为分界,从来没有人把这两个区以东西南北之代称。而被人们广泛习称的“江南”丰满区和“江北”龙潭区其实同处于松花江右岸。这两个区如同亲兄弟般双手相握,当他们十指相扣,那高高隆起的拳头就是龙潭山。是龙潭山将吉林市的“江南”“江北”相隔,龙潭区在东,丰满区在西,若当初人们称之为“山东”、“山西”,亦或在地理格局上似乎更合理些。但我这闪念而出的想法如果说给吉林市老人们听,定会惊鄂不已: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呵呵,不管怎样说,在同一座城池,“江南”“江北”同处江之一侧,这在我们大中国也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观了。
当然啦,说起吉林市之奇,恐怕还真的不仅仅是这条弯曲的松花江把城区方位弄得五迷三道,还有一件令人咂舌的真实奇事。1976年冬,一场陨石雨在吉林市上空从天而降,在方圆五百多平方公里范围之内撒下数百万块大小碎石,竟然没有伤到一人一畜!今天,几块较大的陨石被珍藏于吉林市博物馆,供游人观赏把味。
吉林市之奇还不得不说“雾凇”这张名片。吉林雾凇与桂林山水、云南石林和长江三峡同称中国四大自然奇观,而吉林雾凇却是这四处景观最为特别的一个。吉林雾凇只在冬季才有,因松花江上游丰满水电站放出来的水温度较高,百公余里不结冰,江面常常云腾雾罩,寒冷冬夜,当温度、风速条件适宜时,江两岸便“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寒江雪柳,银菊挂枝,把人们带进如诗如画的仙境。
当然,如果追溯起吉林雾凇这张名片的历史,也只不过起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而吉林市渊源流长的文化却相当厚重。早在四千多年前的肃慎时期,这里就已形成居住群落,公元前2000年左右扶余时期建立城池,称为“吉拉尔”。一千多年前高句丽王国修筑的城墙、“水牢”、“旱牢”遗址今天在龙潭山仍保存完好。明万历年间,努尔哈赤在这一带建立后金,之后皇太极改金为清,成就大清王朝。清康熙大帝1682年东巡吉林时,挥笔写下《松花江放船歌》,因其有“连樯接舰屯江城”的诗句,吉林市又有了“北国江城”之别称。
由此看来,在吉林市这座山水相依,历史厚重,太极八卦般的城市里,斤斤计较“江南”“江北”的称谓是多么浅薄和无聊。多少年来,无论是住在“江南”的吉林市人,还是住在“江北”的吉林市人,其实真的没有几个为方位而苦恼不堪。只要这个城市始终充满勃勃生机,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和谐幸福舒心快乐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