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蚊虫甚少,这样的时节最适合散步。我们仨在爸妈家吃过晚饭,突然兴起步行回老家看公婆。我们居住在一个镇上,不过步行的话也得一小时左右。准备起身时已近7点40分,爸妈不放心也要随行。在老人眼里,我们永远是孩子。

墨蓝的夜空深邃的让人安静,点点繁星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我们。一出小区门,没有了遮挡物,顿觉凉意重了许多,幸好爸妈和孩子都穿了件外套。我和老公都是短袖,老妈埋怨我们不添件衣服。儿子脱下外套就往我身上披,我说身上背着背包也可以挡风,才把衣服又给他穿上。背包里装了一瓶水和两个丑橘,是怕夜行中大家伙口渴、无聊,用来解闷子。这也是我们家的习惯,傍晚散步,老妈总会拿少许瓜果之类的东西,边走边往我们手里或嘴里递。

我们五个不着急赶路,伴着微风,聊着天,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人烟稀疏的地段,没有了光亮,路也开始不那么平整了。老妈喊到:老卢,忘带手电筒了。妈总是这样喊我爸。老爸不屑的回到:忘带了!紧接着有了手电筒的亮光。我笑道:妈,是你忘带了。到了岔路口,听了男人们的建议,怕所穿过的村庄因旧村改造,修建房屋的太多,路面上会有堆积物,选择了安静的田间大堰,可以称得上是荒郊野外了。

我一向不敢夜间独自外出,即便在灯火辉煌的都市。印象最深的走夜路还是在小时候,一次是妈带我到本村一位老中医家拿治口疮的药,妈牵着我的手,我总感觉有人跟在我们后头,老是回头看,一回头,妈就使劲拽一下我的胳膊,带着我快步往前走,嘴里还叨叨着:别自己吓唬自己。一次是为了寻老爸,妈推着我家大金鹿的自行车,大梁上坐着弟弟,后座上坐着我,车子后边还牵着我们家那只忠实的大黑狼狗“赛虎”。也是走过这片田地,赛虎开始汪汪的叫起来,还想挣开绳索去追,我和弟弟吓的变了声的一个劲儿喊妈,妈一嗓子:赛虎!赛虎不叫了,也不再挣脱绳子。一会儿又汪汪叫几声,只是不再挣脱绳子了。

我把丑橘剥掉皮,一半给妈,一半给爸。又剥一个,一半给儿子,一半留给我和老公。儿子总习惯说:妈,你吃。我总习惯说:我有!烦人!如果是白天,儿子看到我手里的橘子少,肯定往我嘴里塞。漆黑的夜晚,田野里看不到一个人影,星空映照下的我们伴着一路麦香不紧不慢地走着。我紧随在妈身旁,生怕路不好走,她磕绊到。儿子和老公同行,聊着他俩都擅长的数学。老爸在最后,只是跟着我们,偶尔搭搭腔。

暗夜里,田间的大堰与我儿时走过的并没有太大区别。一样的土坑路,一样的树两行,一样的星空下……不是为了寻人,是为了探望,知道公婆一直都在家中等候,没有焦灼和不安,一路走来轻松随心。夏夜的天空,丝丝微云串联点点繁星,此时的我已不再是孩子,我有要守护的家人,有守护我的家人,夜行途中一路风景。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时间要在夜晚度过,在夜晚行走在所难免。只要心中对前路充满美好的期盼,只要一路走来有温暖的陪伴,夜行途中一样星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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