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出鞘,一把小椅子,一本《朱自清》,客厅里细细品味,慢慢研磨。小人儿在耳边叫嚷着陪玩,我却久久不愿抽身搭理。这半刻的清闲实属来之不易。书柜里摆满张爱玲、虹影、刘墉、村上春树……纠结半晌,指尖落在《朱自清散文集》,有多少年月未曾认真待过一本书了?已是不清。所以我决定从头开始,权当自己是小学生,阅读还是从初心开始吧。
朱先生的文字,久前,怎么读怎么舒服,而今所看所写皆是公文,倒觉得,看哪哪不顺了。越是较真,越是觉得哪哪都不对,词不对、意不明,连带着标点符号都不对了。难道是我该吃药了?于是乎换本《张爱玲》,细看,仍无改观。嗯,是我的思想变了。
勿以文种论英雄
想起工作间隙,办公室里某先生与一长者聊天。此先生读报半日,大肆感慨党报上那些通稿,那些要闻,写的多么出彩,不乏经典之作,可收集用作其日后写材料之佳句。语闭,不忘把其他文学糟辟一番,尤其是某文,辞藻奢华,细读不通,言之无物。于是,公文在此先生与长者的一唱一和,吹捧、恭维下,成为万文之首,似有一统江湖,称霸文坛之势。此先生自诩给领导写材料,每每成文,便得领导夸奖。当然,其日日读报的好习惯,我是万万学不来的,政府那点事,每每到他这里便成家事,这点我也是真心佩服。但是,此先生,您用您仅7年的写材料经验来肆意评价所有的文种,您觉得您是高端还是无知?
撇开“天下文章一大抄”不谈,所谓大材料,乃是以各级上报的材料为基础,通过烩、炒,围绕领导要表达的思想,上下贯通,留其精华去其糟粕,初级者加入各路党报的优词良句,高阶者融入自身存货,而成。倘若我如此轻描淡写的描述一番,想必先生也是不大乐意的吧,甚者我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我心意如此。
撸起袖子一合计,工作12年,我无一不是和文字打交道。作过小说、画过散文、编过解说词、写过新闻、拼过公文……不精也算全。其实,不管哪种格子要码好,都是需要所为“水平”的,隔行如隔山,跨文种如跨行,不在何高何低,何贵何贱。鄙人薄见,凡能给人以启迪,能拨动心灵的文章皆是好文章,无论公文、小说、散文、杂文、诗词歌赋。
受众认可,不代表满盘通吃
凡是“产物”,皆有受众,文章亦如此。你为谁而作?你想让谁看?谁就是你的受众,所以,你的受众认可了,在某个局部范围来说,你是“好文”,但也仅限于某个局部,对于没有此需求的看官来说,有的一目十行、有的标题党,有的甚至不屑一顾。因政治需要、领导需要而行文,你既没有用心读过其他,更没有潜心书写过其他,何以保证你能一统江湖,游刃各种文章?
正如同朱先生可以用白话文露骨、直白地描述女人这种生物被男人赋予的赏析的功用,而你只能感叹“犹如春风拂面”。
“这是由她的动作而来的;她的一举步、一伸腰、一掠鬓、一转眼、一低头,乃至衣袂的微扬,裙幅的轻舞,都如蜜的流,风的微漾;我们怎能不欢喜赞叹呢?”
——朱自清《女人》
你只能赞叹“怎能如此之精致”,而朱先生可以:“肩以上,便到了一般人讴歌颂赞所集的面目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她那双鸽子般的眼睛,伶俐到像要立刻和人说话。在惺忪微倦的时候,尤其可喜,因为正像一对睡了的褐色小鸽子。和那润泽而微红的双颊,苹果般照耀着的,恰如曙色之与夕阳,巧妙的相映衬着。再加上那覆额的,稠密而蓬松的发,像天空的乱云一般,点缀得更有情趣了。”
文海论剑,凡能作画的文字皆有力量
文种不在乎高低贵贱,你不能轻易抹灭任何一种文字的意义和作用,任何文种的存在必有其道理。鄙人薄见,无论公文、小说、散文、杂文、诗词歌赋,其中文字若能描绘你心中的世界,若具有直刺人心的深度,若能将音乐、绘画、现实若为一体,便是有意义的。公文亦可优雅,若你只知公文是文章早期唯一的表现形式,却不知《全唐诗》收录的《批叶翘谏书纸尾》、《判误书纸背》、《又判争猫儿状》也是古人公文批注,未免太识浅。
多读书吧,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寡闻,或者不那么自以为是;多练笔吧,无论公文、小说、散文、杂文、诗词歌赋,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学浅。学会通达和认可,不要将自己的无知当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