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是喧闹嘈杂,我看了看挂在床头的时间,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真不知道这些人急什么,都说考场如战场,我有些怀疑,中国人何时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了。
整栋楼都在骚动,本层楼也有不少人经过我宿舍的门前,看来是睡不下去了,考场这么近,这些人倾巢而出动静不小,我见生秀也起来准备着,也就起床来,走出门一看,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原来省质检来了很多外校的,考场拉着警戒线,这些可怜的人儿只能在宿舍下面站立,这份躁动是他们造成的,进而影响到了这整栋宿舍里的人。
虽然考了无数次的试,这种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的样子还是见的不多,不免让我觉得这还真像一场考试,不愧为省质检,让我的心里有一些考前的焦虑,就像是小的时候去看病,医生拿出体温计时,我见那细长如针状,喊着‘我不要打针’拼命跑了几百米时的焦虑一般。于是我也准备一下,生秀早走了,我与宇轩一同走出了宿舍的门,加入到那团涌动着的黑色头颅当中去了。
果然来了很多陌生面孔,人们各自拿着笔以及其他一些考试需要的东西,有的人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在那里聊天,显然是找到了在这个考点自己熟识的人了,有的人则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的等候考试的开始,与这整体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相比这里的好些人,我想我是足够幸运的,我被分到了自己学校的这个考点,没必要大老远跑到其他学校去。而在这很多的陌生人当中我很快的认出了有几个是我初中的同学,我能够认出他们完全是一种小时候在家里喂鸡时能够分辨出自家鸡和他家鸡的区别一样,完全是靠着记忆里的那个模样才区别出了这几个人和其他眼前这些陌生人的,因此我一路走着竟然忘记了他们的确切名字,心想完了,我的记忆力怎么差成这样了。
宇轩自然不知道这些,只一味地往前走去,我倒有些窘迫,心想千万别认出我来,其实见各面说说话倒没什么,只不过叫不出人家名字,未免显得不礼貌。我不自觉地从宇轩的一侧走到了他的另一侧,盘算着避开他们的视线,没想到他们竟然高喊起了我的名字,这时我倒觉得一种释怀,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像是犯人无数次的挣扎反抗,到了宣判死刑的时候,内心却有一种超越生死的释怀。
我上前去,礼貌着问他们:“是你们啊,来这里考试?”我没有唤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不知道我确实短暂的忘了他们的名字了。他们说是啊,彼此寒暄恭维了一番,其中两人我相对较熟,是原来一个班级的,聊了些之后相约考完一起去吃饭,为尽地主之谊我大方的请客了。
很快考场的警戒线拉开了,就等的学子们蜂拥而上,照着准考证上的信息寻找到了自己的教室,说来也奇怪,在考场这样的气氛下我竟想起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并且与他们的事情对上号了。上午的语文考试我主要的走神就是在回忆这些记忆了。
这两个与自己同班过的同学中考的时候都没能考上一中,还留在原来的中学四中上高中。男生叫李茂,与自己曾有过上下桌的经历,但后来是什么原因竟然失和了,我打了他一拳,他当时各自小,声称要找社会上的某哥来打我,当时确实还被吓住了,当时那些社会上的无业青年成天欺负学生,听了他这么说之后,我还真好几天不敢出校门,悔恨自己不该冲动打了人家一拳,但要我去道歉,有显得很没面子,于是就心里听天由命吧,但过了很久也没听说某哥要来找我算账的消息,这事就悄悄的过去了。后来分班级的时候就与他分在了不同的班级,没太多来往,见面还是礼貌的打声招呼。
另一个是叫许亮的姑娘,是初三时候的上桌,当时关系还算好,经常有说有笑的,还招来班主任的批评,姑娘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曾对我说将来我娶媳妇的时候一定要给她喜糖,但是这个年纪大多忙于学习,也没有必要的条件来维持友谊,因此与一些不在一个地方的同学生分是难免的事情。
很快语文考试在我无限的回忆与行云流水的笔端下结束了,说来也奇怪,这些考试常常心里想的一套,写在纸上的一套,有时候你看到题目之后,问候出题人先辈之后,还是得按照他的意思往下写,有时候边写还边骂,但有时候我想这或许并不是毫无用处,起码在现在的生活中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心里想的经过大脑一转码,嘴里说出的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找到了原来的两位同学再邀上宇轩,我们四人就来到了校外的一处餐馆,找了张桌子坐下,点菜、等候,期间说了些话,无非是询问各自的近况。要不是这样的机会,我可能很难再见到他们,当然我知道即使这样见了之后,他们于我或则我与他们还是会像不曾见过对方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彼此依然是对方生命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只不过这段时间里我们能够相见便是一种缘分,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尽情的聊彼此感兴趣的话题,这就是这个缘分赐予我们在这段时间里的欢乐,如果我们不享有,它照样是会无情流逝。
我与李茂聊起了当年的那一拳,问他还记得吗,李茂点头肯定自己记得,并说曾经一度想要报复我,后来什么原因没成行就忘了。这些过去的事在现在看起来真的不算事,顶多是朋友相见时的谈资、笑料,但在当时着实折磨着一个人的心智,可能当时想到了很多,但现在却统统忘记了,要不是这一次见面,我连这些人都忘记了。
然而这些事情时时透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感觉,人们站在现在的角度观察先前发生的事就相当于旁观者,这时能够看清楚的事情在当时就未必,因为当时的自己正沉浸在事件当中。只是世人永远学会的是义无反顾的看透着过去又深陷于当前的泥沼。
我们吃的不慢,因为后面还有考试,他们为了这次考试在外住了旅社,我与宇轩回到了宿舍。姑娘一路上没说多少话,我也不曾提起喜糖的事,怕她是忘了,也怕到时我忘了,这样随口一提的事真有人会记得吗,很难说。这种无能为力去维持友谊的年代,没有手机,没依靠网络,倒有一种古代一别多少年的感觉,这样的相逢与离别却给人以更多的珍惜与回味。
与朋友相逢靠的是缘分的时代,就像当今社会给好友写一封信,有着等待的心情与拆开信件的惊喜,但由于现在人们不常写信,邮政事业无人用心,倒使信件的接受成了困难,说不定你的信件就遗落在了某个角落,从此再没希望能够收到,就像我不与姑娘说喜糖的事,怕是往后的日子很难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