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床后忽觉得空气变得猥琐——冻手冻脚,转念一想,莫非秋天来了?
像收到谁提醒一样,我该看看怎么去趟香山了,不过网上略略检索片刻便发现是我太心急。人能看、能听、能触,人的感知太多太杂乱,所以人知晓的东西很多却难专注。叶子不一样,叶子得秋风徐徐地摸上个把月才知道换季了,该把攒了一年的东西拿出来亮一亮了。看来要去香山还需再等等。
我平日以为人要自然奔放,在屋子里便多是赤身裸体,但今天就不行了,不披点什么还是受不住。以前我总是爱冬天,冬天更冷,还要下雪,搞得世界很纯粹。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多俗气,像冬那样誓要撞破南墙的决绝反而有些叫我不知所措。我想我仍是爱死了冬季,但得多分几份给秋了。
秋天有意思。太阳在头顶热了一夏天,大家给晒得蔫掉了,秋天好了,你大可抬头往上看。这一看不打紧,你要惊讶了,天什么时候这么高,云什么时候飘得那样远。我想只要是雾霾淡薄的时候,人都要多望望天,再没比秋更好的季节可以拿来望天了。我还在想会不会真有人闲得像刘亮程先生一样,抬眼一瞧,见到一朵云,一时间就是觉得好看,看着看着就动了心要给它起个名字。父母给孩子起了名就定下了关系,这孩子就属于两口俩,谁给云起了名字这云是不是也属于谁了。谁要是有朵云,烦闷了就可以抬眼望向天,指指点点,说自家的云不要脸,竟然跑远了去撩别家云,然而任你大骂不止,这云也起了倔性偏就往远跑。云要是跑远了,跑到别的城市了,正巧也有个闲人抬头看见了便也给了它个名字,那这云该归谁?毕竟云不像能养的牲口,拴不住,总是要跑,跑远了让别人捡到了、起了新名字,那也毕竟算得安好不叫人担心。可跑着跑着遇见坏人,坏人在天上要把云捅破了,云破了就哇哇地下雨,雨停了云就不在了,给了它名字的人该会伤心难过。
同是不冷不热的天,我觉得春天阴险,秋天直白。这阴险可能源自太多人歌颂嘴,他们说了太多春天的好话了,我觉得春天是骄傲了、堕落了。你看春天面上是拽着作物向上拔,搞得自己在田里挥汗如雨,大家见了都要夸上几句。可背后呢,春天总在施咒做法,搞得人时常抑郁、长吁短叹,哀愁多来自春。我就觉得每到春天就被它施了妖法,提不起多少意志,昏昏沉沉的。秋天就可爱多了,别看它冷,冷是因为不善表达的羞涩,所以秋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但其实去想想,把天拉高可比把作物拔高费力多了,我就喜爱这默默干活不多言语的秋。天远了人心情便不差,总觉得该四处乱窜,要到处看看天是不是一样远,是不是哪一朵云看着可爱,不用管之前有没有人家收留你都能给它个名字跟着自己姓。
所以再等等,等等我得去香山看看后知后觉的红叶,心情好了就起个绝好听的名字,给头上最顺眼的一朵云。
2016.09.27 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