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像这般
夜在这个地方还是如往常那样的来了,枯叶还是被风在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直在那个地方等待路人施舍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还蜷曲在灯光的露天中;夜空发出不变的棕黑色的死寂,试图奏响那不会催人入眠的歌;高高的楼呀!除了高还是高,里面囚禁了自愿恐惧的人。总之,一切和往常一样!除了夜幕刚刚拉开时,断续要下的雨暂时纠集看起来乌黑的云把天空占据,让柏油和水泥地面淅淅沥沥,这冬天的夜真是冷啊!
汽车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走在自己的路上,很奇怪这竟然没有哪怕是那种小小的事故。车里的人同样也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一种既想要赶快离开这朦胧的迷茫,同时又要听从心里的某一部分而愉快地停驻。就是在如此的驱使下,人的双手无奈地选择方向,眼睛又分明是在数路灯下的不是飞蛾——被拉长的刹那芳华的雨珠。
他,患上无可奈何的惆怅这一绝症患者!没有怀着复杂的心情在路上走,却是顶着不能再杂乱的思绪在路上飘。他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就是这般的飘着,如果他行进的路线也可以被称作计划的路得话,相信那也只是活在命运中的那个他的另外一个“他”替他计划的,好让他符合绝对服从命运的奴役。
如此就是这般,挂在路旁行道树上的漆黑和悉悉索索没有引起他的留意,倒是该从嘴里喷出的香烟的魂从他鼻子里以完美的几何的形状悠然流出时,把他呛住了,他还因此咳嗽不止!这稍稍把他抽离出深陷的迷离的泥潭,此时,来往的车辆的试图照亮前途的火把将熄,可还是让他睁不开眼。
就在把握不住的瞬间,如此这般的刹那!他想起母亲刚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也将村里现在他不在的时候的事给他说了说:前几天,那个赵老头儿死了,就是那个与他家隔着门前那条说小不小,说深不深的溪而对望的那家的那个赵老头儿。村里人都说一到年尾,天气越来越冷!有些老人熬不过是一定要死去的,这是冥冥之中约定俗成的事。就像到年尾了,各家各户都要杀猪过年一样……听得不耐烦的他说:
“家里出了多少份子钱嘛”
“喔!份子钱啊。”他的母亲说:“好在这次死的赵老头那家和我们家既不沾亲也不带故。所以我们家就只出了一百元,如果沾亲带故的话,这点钱可是不能摆平的!咱家本来就穷,你爸身体又不好,一个月收入刚够糊口……。”
“好了,没什么事就这样吧!”
“……好吧,就这样……”母亲有点失望的说。
他不再说话,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对他说:“你就是这样对生你养你的母亲说话的?”他就这样在街头站立,突然大声对着电话说:
“妈,你和爸还好吗,爷爷和奶奶呢,妹妹在干什么?”
母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摄住,半晌才说:“我们都好,你吃饭了吗?”
“吃了”他脸上似抽搐起来,嘴角不断吸着烟,又不断的吐出烟圈:“天气冷了,你们多穿点衣服”。
母亲好像总是来不及回答他的话一样,还是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在外面,饭一定要吃饱,天气冷了,一定要多穿衣服,小心感冒,感冒了就麻烦了,要打针,要吃药,和别人的关系一定要搞好……”。
“好了,就这样吧!没事的话。”
挂断电话的他,朝四周望了望,嘴边是一种似笑非笑的动作。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可路灯还是那么亮,仿佛夜里的一切都只有在它的枯黄的光下才是那么的真实,可是,它只能照亮一隅!他又茫然的走……。
相比村里谁死了,谁家又办喜事了,他更想念的还是这个时节家乡的田野。空旷的地里总是有那么一抹雾涂在空气中,每一棵白菜都是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地方,和湿漉漉的野小草厮语,山那边的林子早已大变样,只不过山还是那么高……。
他想起以前小时候的日子,也是在这个季节吧!就是他和妹妹等待母亲叫他们去打猪草的时候,如果他们因为想玩而不干的话,母亲就用过几天去外婆家但不带他们俩来威胁两兄妹。就这样,两个孩子背着爸爸特意为自己准备的背篓,甩着还不怎么会使的镰子屁颠屁颠的出门去不情愿地走了……但是这又是他们情愿的,因为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真的随着父母到外婆家去小住几天去了!那时,外婆家门前的小溪,小溪里的小虾和小鱼就都是他们的了。不仅是小溪,还有外婆家屋后那一片被冬日照的暖洋洋的花草地同样是他们的,还有一群记忆中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小伙伴……。
冬夜的冷风就是这终生沉醉的修筑在天堂上地狱里的火焰一样,它是魔鬼,它要让每个灵魂受尽折磨!就是没有折磨,也得让沉思的人全身被注射满冰渍,让你彻骨。
他彻骨了,香烟也已燃尽,那最后的炽热烧灼了嘴唇,也烧死了想要一直在此乞讨沉沦的心。他吐掉烟头,用脚踩了踩还特别用脚尖踢向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后头啐了一下口水,走进了不知名的路灯照不了的黑暗……。
夜在这个地方如往常的来了,又如往常来那样走了,如此就像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