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谁看清我的真面目，似笑非笑不流泪的痛哭”
黑夜里，灯火通明，尽管夜已深，游乐场里也还是热闹如常。
忽然间，一声尖叫划过夜空。人群慢慢朝这声尖叫发出的地方聚集，是血，将人群染红，将天空映红的血。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苏夜揉了揉太阳穴。
“确定了。姓名：韩默，25岁，在这家游乐场工作，是一名小丑，父母双亡，两个月前和他前女友分手，目前单身。”
“好，继续查一下他的人际关系。”苏夜的眼睛里是已经凝固的黑夜。
“队长，这是从他身上找到的遗书。”
苏夜接过“遗书”：以前我就像是飘荡在天际的灵魂，现在我是飘荡在天际的鬼魂。
“阿力，带几个人去韩默的宿舍里找找线索。”苏夜拍了拍阿力的肩膀。
“好的，队长。”阿力朝两个人挥挥手，那两个人就跟他一起走了。
“喂，请问哪位？”苏夜接到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
“我为死亡而生。”
“什么？你再讲清楚一点？”苏夜的神经被对方紧紧地抓住，她知道这个电话一定跟这起案件有关。
电话已经挂断了，苏夜的心沉了下去，不简单，“小李，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
没有人来处理韩默的尸体，他就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苏夜试图联系他的前女友，但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出了国，带着一种无奈而又伤感的情绪，警方给韩默办了一场葬礼。
葬礼上，苏夜忽然想到一句话，“只有在自己的葬礼上，人才是绝对的主角。”
“队长，我们已经把这几天调查的结果整理出来了。”阿力递过来厚厚的一叠纸。
苏夜才回过神，略带抱歉地看了阿力一眼，然后结果了这叠纸，“谢谢，辛苦大家了。”
韩默，有严重的抑郁症，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也基本上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和同事也没有说过什么话。他和前女友是在网上认识的，女生看中了他帅气的长相，但是后来因为受不了他的怪异而分手。如果非要找出他在生前和谁有过争执的话，那么一个星期前，他和游乐场里的魔术师连海吵过架。吵架原因是韩默不小心踩到了连海的脚，连海骂了他两句，韩默就变得特别暴躁，甚至想冲过去揍连海一顿。从尸检结果来看，韩默的死亡原因是从高处坠落，头部遭到致命伤，身上不是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正相反，他身上的指纹太多，难以取证，因为他的工作性质是必须要和很多人接触的。
韩默的关系圈太过于简单，如果将这起案件定义为他杀的话，就只能先从连海和前女友着手，但是前女友两个月前跟韩默分手的时候就马上出了国，并且没有任何杀韩默的动机，那么，连海便是目前为止最应该重点调查的对象。
二、“小丑面具笑得比谁都更开心，藏不住那一双哭红的眼睛”
案发那天，连海正好休假，他说他在家待了一整天，但是没有人能证明。
“我真的不会杀了他啊，如果吵个架都要杀人的话，那我要杀很多人了。”连海的脸上是有点烦躁的表情。
“但是他让你感到了羞耻。”苏夜放下手中的笔，“他曾经看到你猥琐小女孩。”
“你，你们怎么知道？”连海开始慌乱。
“我们在韩默的宿舍里发现了他的日记，他发现你那件事情的时间正是在他死的前两天，所以你的作案动机很明显。”苏夜仔细地观察连海脸上的表情。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他。”连海的声音弱了下去，可能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我们是看证据说话的。”苏夜把一个文件夹翻开，“案发当天我接过一个电话，我派人查了电话的来源，发现是你家附近的公共电话，声音是经过处理的，而据我所知，你精通计算机以及后期处理的技术，所以这些对你来说完全没有问题。还有，你的不在场证明也不成立，你说你一直待在家里，但是我查看了你们小区的监控，你那天根本就没有回家。”
“我住在朋友家里。”连海的脸上开始出冷汗。
“地址。”
“我不能说。”连海低下头，身体开始颤抖。
“说不出来？那就赶快认罪吧。”阿力在一边插话道。
但是苏夜的眉头却越锁越紧，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呢。
“是我杀了他，判我死刑吧。”连海忽然这样说道，眼睛里没有了任何光彩，但是苏夜却分明看到了恐惧。
“终于结案了。”阿力吐了一口气。
苏夜的心里却总有不踏实的感觉，不会有这么简单的。
三、“我越是活得冷酷，越是中孤独的毒”
“我觉得我们一开始的侦察方向就是错误的。”苏夜忽然这样对办公室的人说，“我们一直在找能证明他杀的证据，却忽略了自杀这一点。”
“可是历来我们都是因为排除了他杀可能性才能把案件定义为自杀啊，而且连海已经供认了。”
“不，韩默是自杀的。”一个深沉但是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办公室里的人都回头去看，是一个五官深邃的高个子帅哥。
“你是？”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苏夜的眼睛亮了一下，英雄所见略同啊。
“星晨，上级派过来辅助你们工作的。”
“你好，我叫苏夜，能详细谈谈你的想法吗？”苏夜替他搬过来一把椅子。
“我之前一直在暗中调查这起案子，但我是从相反的角度调查的，你们想证明他杀，而我想证明自杀。”星晨道了声谢，颇为优雅地坐下，“韩默是从摩天轮上跳下来的，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你们可能会觉得是熟人作案，但我却觉得是根本没有人。我根据韩默身上的受伤情况计算出了他跳下来的大致高度，这个高度很巧，正好是摩天轮最高的地方，而我们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在他身后推他的话，他身上的受力会分成很多部分，除了向下的重力和向上的摩擦力之外，还有来自作案者的推力，这种力和前两种力合成，会形成对力的减弱，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如果要假设有人推他下去的话，那么韩默落下时的高度就要提升一些，但是，遗憾的是，最高点上方是天空。”
“你怎么能保证你的数据完全正确呢？”阿力挑衅一般地问。
“第一，我的专业是物理，并且是我们专业最好的学生；第二，最高点和最低点都垂直在摩天轮的轴心位置，这和韩默尸体的位置能对应到一起，难道你觉得韩默是从最低点坠落的？你觉得从最低点跳下来能死人？”星晨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
“而且，我今天刚刚破解了韩默个人电脑的隐私密码，看到了这个。”星晨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苏夜看。
“我想死，但我不想一个人死。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也不是一个坏人，我希望拉着一个坏人陪我去死，这就算是我对这个社会作出的唯一的贡献吧。我一生都在建造各种各样的堡垒，后来这些堡垒把我困死了，但是我的堡垒是世界上最棒的堡垒，因为这个堡垒里有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信息盗取者。我知道了所有我想知道的信息，也能控制所有我想控制的信息。我会把我的堡垒和信息保护起来，但是如果哪天它们被别人发现，我也只能甘拜下风，因为从此我不再是最好的信息盗取者了。”
“韩默是黑客？”苏夜看向星晨。
“而且是世界顶级的黑客。”星晨回答道。
“那你......”苏夜挑了挑眉。
“不必多说，我会骄傲。”星晨的表情依然严肃，但是苏夜却忽然觉得莫名可爱。
“那，连海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凶手？”苏夜对这个案件最后的疑问。
“很简单，因为他犯下了更大的错误。”星晨压低了声音，“贩毒。”
“可是杀人罪比贩毒要严重一点吧。”苏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毕竟如果贩毒数量不是特别大，量刑起来不会判死刑的。
“不，作为一个毒贩，他最怕的可能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星晨边说边站起身，“好了，赶快帮连海洗刷杀人罪名吧。”
苏夜也站起身，伸出手，“谢谢，你很厉害。”
“不用谢，你应该夸我是个天才才对。”他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苏夜笑了笑，违和但是却另类的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