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词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人。我在心里叫她m。
m是我少年时的一个朋友。活泼开朗,大大咧咧,还有一点男子气。我们认识时,才七八岁的年纪。摘过杨梅,摸过螺,游过泳,吹过的牛皮一箩筐。春天的草坪上,有我们吹过泡泡的痕迹。那个小镇的河流,有我们拼命学游泳的影子。后来的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一起学习,玩耍。直到现在各自上不同的大学,身处不同的城市,很多很多事把我们从锁碎中一点点牵远。渐渐的,说的话就少了,渐渐地,也就淡忘一点点。
一个盛夏的晚上,晚风习习,我和同学去足球场散散步,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着人生,聊到了那些渐行渐远的人。
我忽然很想说,你知道吗,我也有这样的朋友,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离得远,见得少,一直淡淡的。除非过什么节日,她会偶尔发条祝福短信,平日里不会主动在扣扣上找我聊天,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事忙。但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了,特别无助,打电话给我,我会一个人坐火车去她的城市看她,我不会让她一个人难受。
想起m,是很突然的事。因为又到摘杨梅的季节,每每这时,总会有你陪我一起摘酸酸甜甜的杨梅。
这一年,我读大二,心理上的压抑,想找她好好倾诉,虽然有她的扣扣,不晓得该不该发给她。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我们都是有很多很多事在忙的大人了。那些十二三岁时说过的话,还会有人记得吗?
最后,我没有发扣扣消息给她。那条想要发的消息,其实很短很短,也就十几个字:杨梅熟了,好想和你一起回去摘杨梅。
若是放在十二三岁,天天一起玩耍的我们,这一句不用说,大家都知道的。可是啊,我们已经不是十二三岁了。十二三岁时的m是怎样一个女孩呢?扎着马尾,爱笑,个头高高,风风火火的性子。我呢,却是木讷,害羞,胆小。真难想象,两个性格不同的我们是怎样走在一起的。
中考考完的那个暑假,我们天天黏在一起,爱玩耍的我们呢,每天不是去摸螺,游泳,就在家弄各种吃的,厨房常常被我们弄得乌烟瘴气。这些短暂的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甜甜的。
有的人,在十几岁时认识的朋友,会特别好。是因为在往后的人生旅途中,即使遇到再多再优秀的的朋友,都没有那种可以代替特别的亲切和熟悉的朋友。
那是一种我随便怎样闹也不怕你生气的的亲切。一个眼神,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无论分别多少年,一见面,总是能开怀大笑起来。这些只有一起走过青涩的人才会懂得。
后来我把在足球场散步的话告诉m。我说,你知道我在说这句话时,做的是个什么假设吗?我说了,你可别打我。m说,说吧,没事,不打你。
我缄默一会,其实我想的是,你被男朋友抛弃了,你哭得死去活来,很无助,给我打电话求助…就像电影里面那样。
m没等我说完,便发一串"神经病,打死你打死你”
然后她又说,其实仔细想想,真的没人可以打电话。
我正要发过去回复,又说,真有那么一回事,还是要找你。
因为这句话,眼泪悄悄流下。
仿佛那年阳光下一起爬树摘杨梅的两个人又回来了,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和一个害羞的女孩,还可以开这样毫无忌惮的玩笑,真好。
我们都没有办法做到像电影中的主人公那样伟大,却努力为对方着想,就这样我觉得已经很足够了。
年少的情谊,从未远离。它在,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