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学四年的列车开往何方,匆匆拿了张凌晨四点的车票,嘴里塞满很久以前的馍,拖着也是很久很久的行李,被嚷嚷的人群夹着,大家一起上了名叫大学的列车。
车上挤满了人,有的低着头望着行李,嘴里嚼动着很久以前的馍,穿着一身破旧的很有年头的衣服,裹得很紧,更多的是高谈阔论的人群,他们穿得鲜亮,手舞足蹈着,我看到他们每个人嘴里的唾沫飞扬了起来,有的落在座位上,有的落在地上,更多的落在了那些座位上的人身上,我小心翼翼地穿过他们,闭着眼睛,战战兢兢,小心的擦拭溅在脸上的唾沫。
着急得对着模糊的车票找个位置坐下,奇怪的是41的位置上已经半躺着一个男人,发直的眼睛让我看出来,他是一个瞎子,直直的望着窗外,皮肤显得苍白起皱,衣服倒是光鲜亮丽,很有派头,我踌躇着,盘算就这样站着过四年罢,一段旅程后,不禁腿酸,又心想会有人来叫走他的,再站一会好了。一会后,我注意到那些低头的开始抬起头来了,他们嘴里的碎渣在被咀嚼无数遍后被他们咽了下去,他们开始注视窗外,更多的站了起来,加入了高谈阔论的队伍,我身上的唾沫又多了起来,湿了半个身子,又心生一番盘算:“抡起拳头向那些骄傲的人群砸过去吧”,从上车一直忍到了现在,刚想用劲,就被大多数这个队伍的阵势喝退,又想着:“没事啊,湿了半个身子,我还有半个身子呢。”
车子开出了好一会,不断有人热血澎湃地站起来,也有人灰头土脸地坐下去。有人开始对着窗外笑,有人开始抱着行李哭泣了。我既不哭泣也不笑,只是不停挡着飞来的唾沫,偶尔看着朦胧的窗外,然后觊觎着原本我的41座位。
真是奇怪啊,我竟然害怕一个瞎子,害怕一个瞎子?我直起身子,朝瞎子拍了过去,瞎子猛得回过了头,“到站了吗”他无力地问。“没有”我说。“这是我的位置,我已经让你坐了很久了”我说。“谢谢你”他转过去,保持着之前一模一样的姿态。“我已经让你坐了很久了”我一字一句的重复着。他对着另一头笑了,默默地抽出了一张车票,缓缓说道:“我在这坐了三年了,你要赶我走?”。疑惑地抽了过来,看到车票上只是标明了出发地,却没有目的地,也是同样的41号,惊愕的我看了几遍。
又回头注视了一遍车里的人,冒着冷汗,匆匆揉了揉眼睛,伸手到嘴里把早就咽下的馍催吐出来,反复地咀嚼。
就算酸疼也站着好了,就算湿透也裹着这衣服好了,就算恶心也会继续搅动嘴里的渣吧,又一番盘算,窗外变得愈发明丽起来,车票变得清晰,阳光开始出现了。